時念聽到“淺醉的臉被煙霞劃傷”,原本還帶著暖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的指尖下意識攥緊,連呼吸都冷了幾分。
她掀開被子,隨手抓過一件月白外衫套上,動作快得沒半分剛醒時的虛弱模樣。
“淺醉現在在哪兒?”
她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急切。
玲瓏早料到她會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語氣帶著擔憂:
“念姐,您身子還虛著呢!淺醉姐就是怕您擔心,才特意不讓我們說的,要不……”
“玲瓏。”
時念打斷她,雙手搭在她肩上,眼神沉得格外認真。
“我之前說過,隻要你們在怡紅院一天,我就護你們一天。”
她頓了頓,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毀了臉,跟毀了一輩子沒兩樣。”
“淺醉是為了護著怡紅院才受的傷,我不能不管。”
不論如何,她都必須儘最大可能保住淺醉的容貌。
畢竟這件事的源頭,是淺醉為了維護她和怡紅院而起。
玲瓏看著她眼底的執拗,知道勸不動,隻好點頭:
“淺醉姐在自己房裡,我帶您去。”
走到淺醉的房門口,裡麵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
此時淺醉正坐在妝台之前,呆呆的看著銅鏡裡自己被劃傷的側臉。
即使經過處理,可臉上的傷口已經像是一條猙獰的蜈蚣,看著尤為滲人。
聽到叩門聲響起,淺醉頭也沒回。
“我沒事,你們忙自己的就行。”
本以為是一群人還在擔心她想不開,然而屋外卻響起時念的聲音。
“淺醉是我,開門。”
淺醉一愣,回頭看著門口,卻半晌也沒抬腳。
玲瓏看著時念,猶豫道:“念姐,要不就讓淺醉她先冷靜冷靜吧!”
時念對她揮揮手,“你先回去,我單獨和淺醉談談。”
玲瓏遲疑一瞬,還是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但一對上時念那雙執拗的眼睛,還是什麼也沒說離開。
待玲瓏走遠,時念這才對著屋子裡輕聲道:“淺醉,可以打開門讓我瞧瞧你臉上的傷嗎?”
半晌之後,房間裡終於響起輕微腳步聲,隨後房門被打開。
當見到淺醉臉上的傷口時,時念拳頭一緊。
隻見淺醉的左耳下方一直到下頜角被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上麵隻是簡單的敷了一點草藥,卻並沒有包紮。
淺醉用手擋了擋臉,道:“大夫說最近天氣熱,包紮傷口或許會更嚴重,所以才……”
時念聞言伸手摸在淺醉的頭上,有些心疼。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還擔心我會因為這點小傷疤就攆你走不成?”
這傻姑娘,看自己的眼神裡都透露著不易察覺的畏懼。
“我……”
淺醉紅了眼眶,卻倔強沒讓眼淚掉下來。
如今她的臉被毀,根本就無法再為怡紅院賺銀子。
她的確有擔心時念會拋棄她,但這種想法並不多,隻是見到時念的時候,還是會擔心。
可當時念的手落在她的頭上時,她才明白是自己多心。
如此一來,她更加覺得愧疚。
一個不能為怡紅院賺銀子的廢人,她沒有那麼厚的臉皮繼續留在怡紅院裡混吃等死。
時念牽著她的手走到屋裡坐下,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時念拉著她走到妝台前坐下,看著銅鏡裡淺醉蒼白的臉,聲音格外溫柔:
“我一定會請大夫治好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