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望著眼前的景象。
晚晴和祁昭寧在說廟會的趣事,喬章林在寫新的詩簽,阿福和暖夏在灶房幫吳嬸煮點心……
有溫情,有期待,有並肩同行的人,還有護得住的安穩。
正月初八。
晨光剛漫過怡紅院的朱漆大門,簷角的紅燈籠還綴著殘雪,念八就已經忙得腳不沾地。
經過時念和眾人的慎重決定,他們終於將怡紅院的營業時間從黃昏變更到了早上。
用時念的話來說,那就是從長夜班,換成了朝九晚五。
雖然他們並不理解什麼是朝九晚五。
念八手裡捧著厚厚的座位圖,對著湧來的賓客連聲招呼:
“樓上雅間還有最後兩間!一樓六區還有空位,二錢一位,能看清戲台,彆急也不要擠!”
院外的青石板路上,馬車排了半條街。
有熟客笑著往念八手裡塞點心:“念八兄弟,新年好啊!”
“今日特意來聽《牛郎織女》,可得給我留個好位置!”
在灶房門口的吳嬸見賓客多,又趕緊讓人多蒸些糕點。
戲台後,淺醉正帶著姑娘們整理戲服。
素心抱著琵琶調試琴弦,指尖劃過弦時,清泠的聲響引得路過的賓客都駐足傾聽。
時念站在回廊下,剛跟張珂源核對完今日的營收預估,就聽見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
“讓開!敢攔老子的路,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粗厲的吼聲穿透喧鬨,念八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你們是乾什麼的?沒看見客人正進門嗎?彆在這兒鬨事!”
時念眉頭一皺,快步往門口走。
隻見五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正堵在門口。
為首的是個三角眼的壯漢,腰間彆著把鏽跡斑斑的短刀。
他的身後跟著幾個大滿園的夥計,手裡還舉著塊破舊的戲本,正是楚傾玄的人。
“你就是時念?”
三角眼上下打量著時念,語氣裡滿是不屑。
“我們班主說了,你們怡紅院新排的《牛郎織女》,盜用了我們大滿園舊戲《玉堂春》的橋段。”
“今日要麼賠償五百兩銀子,要麼就跪下磕頭謝罪!”
這話一出,周圍的賓客都停下腳步,議論聲瞬間炸了鍋。
有熟客忍不住道:“《玉堂春》不是南齊的傳統戲目嗎?怎麼成大滿園的舊戲了?”
“就是!去年大滿園抄怡紅院的《壁上觀》,還沒賠呢,現在倒反過來咬人了!”
三角眼聽見議論,臉色頓時沉了,厲聲喝道:
“誰再亂說話,老子拔了他的舌頭!”
“這《玉堂春》我們大滿園演了十年,怡紅院現在用了裡麵相同的橋段,就是盜用!”
時念沒動怒,隻是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紅契。
展開後,禮部的朱紅大印在晨光裡格外醒目:“這位兄弟,先看清楚。”
“《玉堂春》是南齊傳承百年的傳統戲目,去年我已將其與《牛郎織女》一同在禮部備案。”
“其版權歸屬南齊朝廷,我們怡紅院恰好花銀子買下了授權,彆說是相似的橋段……”
“哪怕我們直接演這出戲都沒問題。”
“不如,我們去禮部的衙門問問各位大人?”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三角眼身後的大滿園夥計,嗤笑一聲。
“倒是你們大滿園,去年抄襲我怡紅院的《壁上觀》等戲曲,連唱詞都沒改幾個字。”
“想必你們去年就已經收到了衙門的判決了吧,可至今未都不曾賠償我們的損失。”
“不如,今日咱們就去衙門問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