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指尖頓了頓,以前何源還在的時候聽他提過一點。
那杜關山似乎是玉貴妃的族親,這些年雖沒直接摻和後位儲位爭鬥,卻也是世家那邊的人。
“跟他對接的時候,多留個心眼,文化冊的初稿先在院裡審一遍,再送過去。”
喬章林點頭:
“我明白,我已經讓翰林院的寒門同僚幫忙核對譯文了,絕不讓他們在文字上做手腳。”
他說著,目光掃過堂屋,見暖夏靠在藤椅上休息,阿福在旁小心翼翼地給她掖披風,忍不住笑了。
“阿福這模樣,倒像個準爹了。”
時念挑了挑眉,“你看出來了?”
喬章林搖了搖頭,“我哪兒有那眼力,就剛才聽到了點您和晚晴說的話。”
時念也跟著笑,剛要說話,就見阿福扶著暖夏站起來,往回廊這邊走。
暖夏手裡還捧著那碗薑茶,見了喬章林,笑著道:
“喬夫子這麼早就回來了?吳嬸今日做了酥肉,應該還熱著,我讓……”
“不用麻煩了,我就是回來給念姐送個東西,還得回翰林院交差。”
喬章林擺手,目光落在暖夏臉上,見她臉色還有些白。
“你這是……”
暖夏還沒開口,阿福先把話接了過去:
“念姐說明日請何大夫來瞧瞧,放心。”
“對了念姐,我每日能不能多歇一個時辰?我想陪著暖夏。”
時念看著他發紅的耳朵,忍不住笑:
“準你每日多歇一個時辰,不過得把你負責的戲台道具清單理清楚,彆耽誤事。”
阿福連忙點頭,笑得開心。
目送喬章林離開後,阿福又扶著暖夏回堂屋。
院角的臘梅還在飄香,陽光透過窗紙,把淺醉剪的“海晏河清”窗花映在地上。
碧浪裡的小漁船隨著風影輕輕晃,像真的漂在泉州灣的海麵上。
暖夏靠在藤椅上,手裡的薑茶已經溫了,她望著窗外的臘梅,忽然道:
“念姐,若是我真有了,年後還能幫著整理文化冊嗎?我想給文盛之會出點力。”
時念坐在她身邊,目光卻一直落在散落的手稿之上,聞言她隻是笑了笑:
“當然能,找些輕鬆的活,比如給文化冊畫插畫,你不是最會畫小魚嗎?”
“正好襯海晏河清的景。”
暖夏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就聽見吳嬸在灶房喊:
“暖夏!快來嘗嘗我剛煮的酸梅湯!”
阿福率先站起來,扶著暖夏往灶房走,腳步輕快得像踩了風。
時念望著他們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流程表,指尖在“正月初三複工”那行輕輕劃著。
年味雖濃,可文盛之會的籌備已經迫在眉睫。
而宮闈的暗流也沒停歇,這注定是個忙碌的冬天。
但看著灶房方向飄來的酸梅香,聽著阿福和暖夏的笑聲,時念忽然覺得,再忙也值。
臘月初九的晨光比前兩日要更暖些。
陽光透過怡紅院的雕花窗欞,落在堂屋的青磚地上,映得滿室亮堂。
簷角的臘梅又開了些,冷香混著灶房飄來的米粥香,漫過回廊時,撞在十四的棉衫上。
他的身邊跟著一位拎著藥箱的大夫,正是何大夫。
何大夫是城西有名的老大夫,去年流芝懷溫子仁時就是他診的脈,也是他給開方子安的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