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晨光帶著黏膩的熱，漫過怡紅院時被老槐樹濾得柔和。
槐樹葉染了淺黃，風一吹簌簌落。
有的飄進灶房，落在吳嬸熬粥的銅鍋沿上，她連忙用勺子撥開。
“可彆臟了粥……”
灶房裡甜香濃鬱，銅鍋中紅棗、桂圓在糯米粥裡翻滾。
咕嘟聲混著院外漸弱的蟬鳴，把“臨盆倒計時”的氛圍釀得格外暖。
吳嬸每隔片刻就掀鍋蓋攪一攪，粥麵浮著的桂圓肉泛著琥珀色。
“吳奶奶，粥好了沒？暖夏姨姨說聞著香味都餓了！”
陸襄穿水紅小旗袍跑進來，小辮子綁著淺醉給的粉綢帶。
吳嬸笑著掀鍋蓋，聞了聞。
“快了，再燜片刻更糯。”
“溫夫人說流芝當年生溫子仁，就喝的這個粥，紅棗桂圓加糯米，順順利利的，暖夏喝了也能少遭罪。”
陸襄湊過去聞了聞，咽了咽口水。
“我一會兒端給暖夏姨姨，等她喝完，我讀《小星星》，寶寶聽了肯定乖！”
吳嬸笑著點頭，這才盛碗粥放進保溫食盒。
“慢著走，彆灑了，粥還燙。”
暖夏的房間裡，窗台上擺著嬰寧昨天送的薄荷。
她靠在鋪軟墊的藤椅上，手護著隆起的小腹，身上衣衫是時念特意讓人做的，寬鬆透氣。
“暖夏姨姨！粥來啦！”
陸襄端著粥放在床邊小幾上，搬小板凳坐在藤椅旁，攤開《藍星童謠集》。
“我先讀兩段，等粥涼了再喝。”
暖夏笑著點頭，指尖碰了碰陸襄的發頂：
“好，小襄兒讀得最好聽，寶寶每次聽都不動，肯定是喜歡。”
陸襄立刻挺直小身板，清嗓子用奶聲奶氣讀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偶爾讀錯字，自己先笑，暖夏也跟著笑，房間裡的空氣都軟下來。
正讀著，淺醉拿著一個包袱走進來，裡麵躺著雪白色肚兜，繡著“百子圖”。
幾十個胖娃娃或嬉鬨或讀書，係帶還繡著淺粉桃花。
“暖夏，你看我繡的肚兜。”
淺醉遞過肚兜：“這是百子圖，討多子多福的彩頭，孩子百日宴就能穿，尺寸按三個月娃做的，寬鬆不勒。”
暖夏接過肚兜，指尖拂過柔軟的桑蠶絲布料：
“真好看，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