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選擇了愛】
在你話語出口的瞬間，眼前的場景緩緩開裂，消散成滿天星辰，彙聚成的天空呈現瑰麗的深藍色，湧動的銀河近在眼前，是一枚濕潤明亮的眼睛。
在這隻眼睛的下方，你正躺在無垠的花海之上，花瓣到花莖盈盈地白，是天上的月光種在地上發芽後長成的奇跡，花海的白和星空遙遙吻在一起，唇間都是夢一般的馥鬱。
你深吸一口氣，翻過身，便看見了紮希爾的臉。
已經長大的祂合上眼，睡在花叢之中。
半開的花是一隻白鳥，停在祂唇側。
紮希爾的嘴角微微上揚，夢的甜美像蜜糖一樣從祂身上流淌而過，承接到你。漆黑的睫毛蓋住了那雙鮮紅的，燃燒著火焰，又流淌過鮮血的眼睛，讓祂取下了傲慢和愉悅打造成的麵具，或許也不該說那是麵具，人不應該自以為看透彆人的本質而審判其內核，畢竟表皮和骨肉本就渾然一體。
但閉上眼睛的紮希爾看起來仿佛還是剛剛見過的孩童形貌，祂的長發墨水般染黑了白色的花海，變成一條柔軟的溪流，祂這次大概來不及挑選發飾，或者精心選擇喜歡的發飾。
你好像沒告訴他，無論是初遇時刻意賣乖討巧的妹妹頭，或者一頭卷發打著旋從帽簷處漏下來，垂在額頭上，像一條調皮的尾尖……都很可愛，都讓你歡喜。
如果祂此時此刻睜開眼的話，你就告訴祂。
然後紮希爾眨了眨朦朧的睡眼，對你笑了起來。
這幅畫活了過來，你是看畫的人，祂是爬出畫框的精怪，在星河和花海之間，紮希爾把臉頰邊礙事的長發理到耳後，然後清清楚楚看著你。
蛇的嘴巴咬上了它的尾巴，正如廷達羅斯所說。
祂盯著你好一會，然後歪了歪頭：“我還在夢裡嗎？”
你準備好的說辭全忘了，伸手掐了下祂的臉：“你在夢裡不是也能見到我嗎？”
“我的權柄……”紮希爾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那道貫穿傷已經無影無蹤，“我們在冥界？你……死掉了？”
祂迅速把在祂看來無所謂的小事都拋在耳後：“凱利斯真是沒用的東西，怎麼會是這個時點，我明明都去找祂的麻煩了。”
祂的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自言自語。
你問祂：“你和凱利斯是怎麼回事？”
紮希爾冷笑一聲：“祂管不好自己的神殿，卻非把你留在北地，隻要隨便找個聖殿騎士打一架，遲早能把整個北地捅穿，屆時你趁亂跑出來，或者我殺進去救你也不錯。”
你摸了摸祂左眼的眼眶，祂反而沉默了，半晌，紮希爾說：“我命中注定會受這一劍，再說凱利斯也沒占到便宜。”
你回想了凱利斯在長廊裡的慘狀：“祂的胳膊……”
“祂居然特意受傷了見你？”紮希爾不滿道，“這個耍心眼的白毛，明明我也傷得很重啊，其實祂那一劍可疼了。”
你於是湊上去親了親祂的眼睛。
紮希爾地抱怨又停了停。
“還有額頭呢？”祂說，“明明那個時候你也……”
神明居然會連過去的自己都計較，你笑得肩膀直抖。
“所以，是因為我對幼年的你許願，你就讓我如願以償？”你說，“黑暗神原來是這麼好說話的。”
紮希爾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也許一開始是命運把你帶到我身邊，不過後麵的發展的，都隻是我一廂情願。”
祂湊近你：“不過我在遇到你之前就想過，我實現了彆人那麼多欲望，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實現我的願望呢，可是你出現了，你答應了我的要求，但我還是覺得那遠遠不夠。如果是向惡魔許願，隻有三個願望，如果你向我許願的話，可以有無數個，但我想要你實現我的願望，比無數少一點，但比永遠要長一些。”
祂的眼睛映著星河，閃閃發亮。
你笑著說：“你想要怎樣的願望，先說好，我可沒有神明的力量。”
紮希爾說：“你有的，隻是你現在還不知道。”
“我沒法用現在還不不知道的力量幫你實現願望，”你說，“不過力所能及的事情，現在我可以幫你實現三個。”
你對祂不會有半句假話。
紮希爾說：“其實你才是惡魔吧。”
“那我也是一個被關了兩百年的惡魔，”你說，“第一個百年，我說要實現恩人的一個願望，第二個百年，我說要實現三個願望，第三個百年，我說我要殺死救我出來的人。”
紮希爾想了想：“其實我已經四百多歲了，那麼你可以先實現我三個願望，再殺掉我嗎？”
祂閉上眼睛向你許下第一個願望：“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這是個很刁鑽的願望，你的手掌拂過花尖，一切如此真實，卻也隻是紙頁的觸感，屏幕之上的想象，你問：“你為什麼一開始就確信這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紮希爾說：“接近結局後我能說的話也變多了，我討厭對你隱瞞，但很多時候，命運讓我不能開口。廷達羅斯有沒有告訴過你，它被困在了無儘的銜尾蛇之中蛇的本身組成了莫比烏斯環，我親手將一切扭曲成那樣，為此我也支付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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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和你相遇的一切千百萬次重複，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我留下了你的幻影，將一切記錄在紙頁上。”
紮希爾對你的熟稔，對你不加掩飾的偏袒，僅僅是因為幼年和成年這一次回環是支撐不起邏輯本身的，你早有預感，祂在更早之前就認識了你，又在更晚後和你分彆過。
“所以，你用夢境和命運之神交換了時間的權柄？”
“是的，”紮希爾說，“我將這一卷的故事凝固在流動的時間裡，我會在這段文字裡不斷地反複，不用擔心，你仍然是自由的，你很快就會走向下一卷，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