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挺著腰杆,坐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街道兩旁騎著自行車吭哧吭哧趕路的工友們。
那些人投來的目光,混雜著驚奇、羨慕,還有嫉妒。
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比喝了二兩貓尿還上頭。
昨晚被大哥用皮帶抽出來的屈辱,此刻早被這巨大的虛榮心衝刷得無影無蹤。
“雨柱,今年多大了?”
趙衛國穩穩地把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聲音洪亮地打破了引擎的轟鳴。
“報告趙大哥!二十三了!”
傻柱條件反射般地吼了一嗓子,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
趙衛國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跟我這兒不用這麼緊張。二十三,不小了,處對象了沒?”
這話問到了傻柱的軟肋上,他那股子神氣勁兒頓時泄了三分,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沒……還沒呢。”
“也是。”
趙衛國點點頭,語氣裡帶著幾分理所當然。
“男人嘛,先立業,後成家。你在食堂好好乾,爭取把廚師等級提上去,工資高了,兜裡有錢,腰杆子才硬。”
他猛打了一把方向盤,吉普車靈活地繞過一個水坑,濺起一片泥水。
“再說了,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有你大哥給你撐腰,這四九城裡,什麼樣的好姑娘找不到?”
“好姑娘……”
傻柱下意識地咀嚼著這三個字,腦海裡,一張俏生生的、帶著幾分愁苦與嫵媚的臉龐一閃而過。
是秦姐……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後背上被皮帶抽過的地方就仿佛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大哥那雙仿佛能殺人的眼睛,還有那句“再敢跟賈家有半點瓜葛,我打斷你的腿”,如同一盆冰水,從他天靈蓋澆到腳後跟。
不行!絕對不行!
大哥的話就是聖旨,再敢犯渾,那根武裝帶可不長眼睛!
“想什麼呢?”
趙衛國見他半天不吭聲,又問了一句。
“對了,你小子也該拾掇拾掇自己。你看你這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胡子拉碴,衣服也皺巴巴的。精神麵貌很重要,收拾利索了,姑娘才願意多看你一眼。”
傻柱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
光顧著高興,差點把頂要緊的事兒給忘了!
大哥昨天晚上特意交代了,今天必須去澡堂子搓個澡,把這頭亂毛給剃了,不然晚上回去還得挨收拾!
他可不想再嘗嘗那皮帶的滋味了。
“是是是!趙大哥您說得對,我下班就去!”
傻柱連聲應承,心裡暗暗盤算著,待會兒可得記著這事。
說話間,軋鋼廠那標誌性的紅磚大門已經遙遙在望。
趙衛國把車穩穩停在門口,對傻柱揚了揚下巴。
“到了,下車吧。我得去廠部一趟。”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證件朝門口的保衛科晃了一下,吉普車便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開了進去。
傻柱從車上跳下來,雙腳落地時還有點發飄。
他整了整衣領,故意在門口多站了一會兒,享受著來往工人們投來的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