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機的轟鳴在南鑼鼓巷95號院門口戛然而止。
趙衛國從副駕上跳下來,動作麻利地解開麻繩,將那兩條半米長的大草魚和那一大串小鯽魚一起卸了下來,一股腦兒塞進何雨生懷裡。
“記住了,明兒晚上,院裡幾個管事的,還有看著順眼的,都請上!彆怕費事,這叫人情!哥哥我先走了,廠裡還有會!”
趙衛國重重拍了拍何雨生的肩膀,說完便跳上車,一腳油門,軍綠色的吉普車卷起一陣煙塵,消失在胡同拐角。
何雨生一手拎著一條大魚的鰓,另一手提著那串分量不輕的小魚,隻覺得胳膊一沉。
這漁獲,怕是比妹妹雨水都重了。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踏進了四合院的門檻。
午後的陽光正好,前院三大爺閻埠貴正拿著個破水瓢,有一下沒一下地給他那幾盆寶貝花澆水,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旁邊,他的兩個兒子,閻解成和閻解放,正蹲在地上無聊地看螞蟻搬家。
何雨生提著魚一進來,那晃眼的銀白色瞬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哐當!”
閻埠貴手裡的水瓢應聲落地,水灑了一地,他也渾然不覺。
他那雙常年因為算計而眯縫著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何雨生手裡的魚,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
閻解成和閻解放兩兄弟更是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我……我的乖乖!”
閻解放年紀小,藏不住事,第一個驚呼出聲,三兩步就衝了過來,圍著何雨生手裡的魚轉圈,眼睛裡全是小星星。
“雨生哥!你這是把龍王爺的兒子給釣上來了?我爹釣了一輩子魚,連這麼大的魚鱗都沒見過!”
這話像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閻埠貴的老臉上。
他乾咳兩聲,掩飾住尷尬,臉上瞬間堆滿了菊花般的褶子,快步湊了上來,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魚,而是在看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哎喲,是雨生回來了啊!”
閻埠貴搓著手,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這……這魚可真是……真是壯觀!壯觀啊!雨生你這本事,真是隨了根了!”
他先是一通不著邊際的猛誇,接著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過話說回來,雨生啊,這麼大的魚,你們兄妹三個哪兒吃得完?這天氣,放一天就得臭了,那不是白白糟蹋好東西嘛!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譴的!”
閻埠貴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院裡的其他人,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依我看,不如這樣!你索性把魚拾掇出來,就在院裡擺一桌!把街坊四鄰都叫上,尤其是幾位大爺,大家夥兒一塊兒熱鬨熱鬨,也算是給你接風洗塵,沾沾你這當兵回來的喜氣!你看多好?”
這算盤打得,隔著二裡地都能聽見響聲。
何雨生心裡冷笑一聲。
用我的魚,給你閻老摳賺人情,還落個勤儉持家的好名聲?想得真美。
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完全無視了唾沫橫飛的閻埠貴,反而笑著看向一臉豔羨的閻家兄弟。
“解成,解放,明天晚上有空沒?來我屋裡,讓你傻柱二哥給你們做個全魚宴嘗嘗鮮!”
“啊?!”
閻解成和閻解放同時愣住,隨即巨大的驚喜湧上臉龐,異口同聲地大喊。
“有空!必須有空!”
這下,輪到閻埠貴傻眼了。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感覺自己像個唱獨角戲的小醜,被晾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