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胡同口拐了個彎,徹底消失不見。
院子裡,隻剩下何雨柱一個人,像一根被霜打蔫了的木樁子,戳在原地。
後背的傷口,被冷汗一浸,疼得鑽心;空蕩蕩的胃裡,像揣了塊燒紅的烙鐵,翻江倒海。
他晃了晃神,扶著牆根,一步一挪地走進廚房。
拾掇菜?
他看著那兩大麻袋土豆蘿卜,苦笑一聲。現在彆說拾掇菜,他連拿起菜刀的力氣都快沒了。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軋鋼廠,食堂!
那地方,是他最後的希望。
強撐著一口氣,何雨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廠裡走。
往日裡十幾分鐘的路,今天卻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好不容易挪到食堂後廚,裡麵冷鍋冷灶,隻有幾個早班的師傅在打掃衛生。
“柱子?你今兒怎麼這麼早?”一個姓李的師傅見他臉色煞白,關切地問了一句。
“李師傅,我……我來請個假。”
何雨柱扶著門框,聲音虛得像蚊子哼哼,“我大哥回來了,晚上家裡擺接風宴,我得回去掌勺。”
“喲!那可是大好事!”
李師傅爽快地批了假,又指了指灶台,“離早飯開火還得一個多鐘頭呢,沒東西給你墊吧。要不你去醫務室躺會兒?”
一個多鐘頭……
何雨柱眼前一黑,差點沒栽倒。
一個鐘頭,黃花菜都涼了!
他謝絕了李師傅的好意,失魂落魄地往廠門口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
剛到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劉嵐?”
是食堂的女同事劉嵐,正跟門衛白話。
何雨柱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
劉嵐在食堂人緣不錯,對自己也總帶著幾分客氣,找她……應該有戲!
他定了定神,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湊了上去。
“劉嵐,上班呐?”
他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洪亮和那股子天老大他老二的勁兒,反而帶著討好。
劉嵐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上下打量著他:“傻柱?你這是怎麼了?病了?”
“沒,沒事兒。”
何雨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把心一橫,壓低了聲音,“那個……劉嵐,你身上……方便不?借我點錢,幾毛一塊都行,我下月發工資立馬還你。”
這話說出口,一股熱血衝上何雨柱的腦門,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他何雨柱,軋鋼廠食堂橫著走的主兒,什麼時候跟人這麼低聲下氣地借過錢?
劉嵐的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借錢?你不是剛發了工資嗎?你那工資,廠裡誰不羨慕?”
“嗨,彆提了。”
何雨柱眼珠一轉,趕緊給自己找補,“我大哥這不是剛從部隊回來嘛,十七年沒見了,身上沒帶幾個錢。我這當弟弟的,能看著他為難?就把錢都先給我哥應急了。這不,身上連個買早點的錢都沒剩下。”
他這話說得仗義,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弟弟。
可劉嵐心裡卻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