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家三兄弟剛一落座,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桌上那盆滿缽滿的硬菜給鎮住了。
魚肉燉得酥爛,湯汁濃鬱,豆腐吸飽了鮮味,咬一口直燙嘴。
哥仨也顧不上客氣,埋頭就是一通猛造,心裡對何雨生的那點感激,又厚重了幾分。
院裡的人越聚越多,菜也流水似的往上端。
傻柱在廚房裡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掛著前所未有的光彩,每一次食客的誇讚,都像是在給他這廚子注入靈魂。
何雨生端著一個搪瓷缸子,裡麵是許大茂帶來的汾酒,他站起身,一把將身邊的趙衛國也拽了起來。
“各位街坊,各位兄弟!都靜一靜!”
他聲如洪鐘,瞬間就壓過了院子裡所有的嘈雜。
“我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位,趙衛國!當年我在朝鮮,就是跟著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是我的老營長,也是我過命的老哥!”
趙衛國被他這麼一捧,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挺直了腰杆,朝著眾人一抱拳,咧嘴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雨生太客氣了!”
何雨生讓他坐下,環視全場,目光在每一個老住戶的臉上都停留了片刻。
他舉起缸子,語氣裡帶著幾分滄桑。
“我何雨生,離家十幾年。家裡就剩下一個傻弟弟,一個小妹妹。這些年,多謝大夥兒的照應!這杯酒,我敬大家!”
話音剛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就連連擺手。
“嗨,雨生,你這話說得我們臉紅!我們……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大忙……”
“是啊,都是一個院住著,應該的,應該的……”
這些話聽著客氣,卻透著一股子心虛。
何雨生將缸子裡的酒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燒下去,眼神卻越發清明。
“不。”
“我謝的,不是大家幫了我弟妹多少。我謝的,是大家夥兒高抬貴手,沒趁著我家沒個爺們兒撐腰,就往死裡欺負我這倆孤苦伶仃的弟妹!”
“我謝的,是大家夥兒心裡頭還存著那麼點良心,沒把事兒做絕!”
這話說得極重!
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院裡某些人的臉上!
話裡沒點一個名,卻又好像把所有人都罵了進去。
那些平日裡跟著賈家占小便宜的,看傻柱笑話的,背後說閒話的,一個個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端著碗的手都有些發僵。
而坐在角落裡的劉光天、劉光福,還有剛剛入席的閻解成、閻解放哥幾個,更是把頭埋進了胸口,臉漲得跟豬肝一樣。
他們爹乾的那些事,他們心裡一清二楚!
何雨生這話,簡直就是指著他們鼻子罵!這頓飯,吃得比黃連還苦!
“劉光天!閻解成!”
何雨生突然一聲暴喝,點了他倆的名。
幾人渾身一顫,像是被老師抓到作弊的學生,哆哆嗦嗦地抬起頭。
“老子說話,你們低著頭乾什麼?覺得丟人?”
何雨生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他們幾個的臉,“上一輩的賬,是上一輩的!他們愛算計,愛占便宜,那是他們的德行!跟你們這幫半大小子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