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何雨水端著一盆熱水出來後,並沒有立刻回屋,而是又悄無聲息地忙活開了。
她先是拿來兩條乾淨的布巾,一條遞給何雨生,一條遞給傻柱,又從床底下拿出兩雙嶄新的布鞋,整整齊齊地擺在兩人腳邊。
做完這一切,她又走到兩人的床頭,將他們脫下的、沾了些許酒氣和塵土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仔細地拍了拍,然後疊得方方正正,放在了枕頭邊。
整個過程,小姑娘動作麻利,沒有多餘的聲音,仿佛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哥,柱子哥,吃糖。”
何雨水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小鐵盒,那是她藏寶貝的地方。
她從裡麵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一手一個遞到哥哥們麵前,聲音又輕又軟。
“我聽人說,喝了酒嘴裡發苦,吃顆糖就不苦了。”
傻柱看著遞到嘴邊、散發著濃鬱奶香的糖塊,再看看妹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心裡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一個二十好幾的大老爺們,此刻拿著那顆小小的奶糖,手竟然有些發顫。
他忽然想起,這些年,自己仗著會做飯,沒少從廠裡帶回剩菜,可好東西大多進了自己的肚子,或是拿去接濟了秦淮茹一家。
給妹妹的,往往是些殘羹冷炙。
她跟著自己,何曾吃過什麼零嘴?這糖,還是大哥回來後才有的。
自己這個當哥的,當得真他娘的混蛋!
“雨水……”
傻柱的嗓子眼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聲音沙啞得厲害,“哥……哥以前對你……”
“沒有!”
不等他說完,何雨水就急急地搖頭,把糖往他嘴裡塞,眼圈卻微微泛紅,“柱子哥你對我可好了!要不是你,我可能都長不大。院裡的人都說我沒爹沒媽,可我知道,我有哥!你有時候是愛跟人打架,可你從來沒讓我餓過肚子!”
傻柱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將糖吞下,那股甜膩的味道卻瞬間化作了滿嘴的苦澀。
他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聲音透著一股決絕。
“我混蛋!哥今天揍我,揍得對!我就是欠收拾!雨水,你放心,以後哥……我何雨柱要是再讓你受半點委屈,就讓大哥把我腿打斷!”
何雨水被他這一下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的手,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哥,你彆這樣!我從來沒生過你的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大哥回來了,你也不跟人打架了,咱們家……咱們家現在才像個家!”
何雨生一直沉默地看著,聽著。
他看著妹妹強忍著委屈的懂事,看著傻柱笨拙卻發自肺腑的懺悔,心中那股在戰場上磨礪出的、堅如磐石的冷硬,正在一點點地龜裂,融化。
他想起了係統裡那些價值連城的物資,火箭航母,甚至是未來科技。
可這一刻,他覺得,眼前這兄妹二人笨拙而真誠的和解,這間屋子裡彌漫的、淡淡的煙火氣,比任何秒殺來的物資都更加珍貴。
這,就是家。
是他兩世為人,都渴望守護的港灣。
“好了,”何雨生伸出大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發,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趕緊去睡。功課落下沒有?有不懂的就問我。”
“嗯!”何雨水用力地點頭,擦了擦眼淚,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她乖巧地回了自己屋。
兄弟倆泡完腳,傻柱一言不發,主動端起那盆有些渾濁的洗腳水,走到院子裡嘩啦一下倒掉。
這個細微的舉動,讓何雨生眼底閃過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