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有為轉身喊了一嗓子,隨後又湊了回來,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
“何大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他這副模樣,何雨生便知有下文。
“孫科長但說無妨。”
孫有為左右看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像蚊子哼哼。
“你弟弟剛被我們銬起來那會兒,院裡不少人都看見了。我們保衛科的人可都瞅得真真的,滿院裡,隻有那個放電影的許大茂,上躥下跳地跟我們求情,說這裡麵有誤會,那小子是真替你弟弟急了眼。”
他撇了撇嘴,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
“至於你們院那兩位管事大爺,一大爺易中海,二大爺劉海中,就揣著手遠遠站著,跟看大戲似的,屁都沒放一個!”
這番話,聽在何雨生耳中,卻沒激起半點波瀾。
易中海的偽善,劉海中的官迷,他前世在電視劇裡看得透透的,這兩人有如此反應,簡直再正常不過,絲毫不出所料。
反倒是許大茂……
那個在前世劇情裡,跟傻柱鬥了一輩子的死對頭,竟然會在這種關鍵時刻,不顧風險地站出來替傻柱求情?
這許大茂,有點意思。
是個能處的人。
何雨生心中念頭剛落,孫有為已經轉身朝保衛科的屋子喊了一嗓子。
不多時,兩個保衛乾事便架著何雨柱走了出來。
此刻的何雨柱,那叫一個狼狽。
鼻青臉腫,嘴角掛著血絲,走路一瘸一拐,眼神裡滿是倔強和不解,活像一頭剛被收拾完的強牛。
“上車。”
何雨生的聲音不帶溫度,簡短的兩個字,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何雨柱沒吭聲,也沒看他,隻是咬著牙,在兩個乾事的攙扶下,費勁地爬上了卡車後車廂。
他想不明白,大哥打也打了,廠裡罰也罰了,怎麼這禁閉還沒關就放自己出來了?
但他不敢問。
剛才那頓皮帶抽得太狠,現在後背還火辣辣地疼,讓他對這位十五年未見的大哥,生出了本能的畏懼。
上了車,他也不敢坐,就那麼屈著膝,半跪半趴在車廂角落,沉默地忍著身上的劇痛。
駕駛室裡,學徒李老根透過後視鏡,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隻覺得後脖頸子一陣陣發涼,手心裡全是冷汗。
我的老天爺!
這何師傅……也太狠了!
親弟弟啊,打成這樣,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李老根再次在心裡告誡自己,以後跟著這位爺,千萬得把弦繃緊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解放卡車突突地發動,緩緩駛出軋鋼廠大門。
到了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何雨生一腳刹車,將車穩穩停住。
他頭也不回地對李老根發號施令。
“你,把車開回煉鋼廠運輸隊,直接交給江隊長,就說我家裡有急事,今天提前下班了。”
“好……好的,何師傅!”
李老根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下了車,一溜煙地坐進駕駛室,腳下油門一踩,片刻不敢停留。
何雨生跳下車,繞到車廂後頭,對著角落裡的何雨柱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下來。”
何雨柱掙紮著起身,每動一下,都疼得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