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在酒樓靜坐調息,直至又一個半時辰過去,算算時間將近亥時,這才起身結賬,不緊不慢地朝著淩淵閣行去。
抵達時,發現已有數名同行武夫在門口等候。
稍頃,十一人儘數到齊。
眾人步入淩淵閣,表明身份後,一名掌櫃模樣的老者立刻捧出兩個沉甸甸的包裹交予他們。
“貴宗訂購的兩百枚氣血丸,一百枚練筋丹,外加一截血炎鹿鹿角,皆在此處,請諸位清點驗明。”老者語氣恭敬卻也不失分寸。
淩淵閣顯然是專司煉丹之所。
血煞魔宗雖自有煉丹師,但麾下雜役武夫數量龐大,遍布各礦脈、藥園、獸園,總數不下十萬之眾,宗門自身煉製的低階丹藥根本供不應求。
更何況,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師,精力大多專注於煉製靈丹妙藥,豈會願意終日煉製武夫所用的“凡俗”丹藥?故而大半氣血丸、練筋丹等,皆需從外界采購。
有人打開盒蓋,頓時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盒內一枚枚圓潤的丹藥排列整齊,光澤誘人。
刹那間,好幾道目光變得無比炙熱,若能得此丹藥……
但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誰敢動魔宗之物,便是自尋死路。
“奇怪,如此大批珍貴丹藥,宗門為何隻派我們這些普通雜役武夫護送?”陸臨心下狐疑,隱隱覺得此事透著不尋常。
清點無誤,合上盒蓋,重新打包妥當。
兩名修為最高、達淬體六層的武夫各自背負一個包裹。
簽收憑證後,一行人離開淩淵閣,默不作聲地朝著魔宗設在城西的據點快步趕去。
夜色漸深,沿途行人愈發稀少,走了數裡後,周圍已是一片寂靜,直至前方出現一條長達數百米、漆黑幽深仿佛巨獸喉嚨的小巷時,更是杳無人跡。
“等一下。”陸臨忽然停步出聲。
“為何停下?”石霄眉頭緊鎖,冷聲質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
陸臨麵色凝重,望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巷弄,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攫住了他,仿佛踏入其中便會大難臨頭。
“諸位,”他沉聲道,“不如我們繞路而行,如何?”
“繞路?為何要繞路?”一名青年武夫不解。
“小子,你搞什麼名堂?故意拖延時間,繞遠路,莫非包藏禍心?”石霄厲聲嗬斥,一頂大帽子直接扣了下來。
陸臨並未理會他的指責,繼續冷靜分析:“諸位細想,此次任務難道不蹊蹺嗎?如此數量的丹藥,往常至少需淬體九層甚至十層的管事親自押運,為何此次偏偏指派我們這些普通雜役?魔宗之內,凡蹊蹺之事,往往凶險異常,我等卷入其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眾人聞言,神色皆是一凜,細細琢磨,確實如此。
在魔宗,他們這等身份的武夫,一旦卷入不該參與的事情,往往就意味著成了棄子或炮灰。
“這位兄弟言之有理,我也覺得此事詭異,繞路雖費些功夫,但穩妥為上。”那名背負包裹的光頭壯漢率先表態。
“好,那就繞路!”其餘幾人略一思索,也紛紛點頭讚同。
石霄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眼中殺機爆閃,他周身氣血轟然爆發,毫無征兆地猛地一拳,直轟身旁那光頭壯漢的後心!
“你……!”光頭壯漢萬萬沒想到同伴會突然發難,倉促間根本來不及閃避!
哢嚓!
刺耳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光頭壯漢如遭重擊,向前撲出數米遠,口中鮮血狂噴。
“石霄!你乾什麼!”
“你瘋了不成?!”
其餘人驚怒交加,紛紛暴退,與石霄拉開距離,兵器瞬間出鞘,警惕地盯著他。
“動手!”
幾乎在同一時間,前方黑暗的小巷中傳出一聲低沉喝令,數道矯健凶悍的身影如獵豹般撲出!
緊接著,隊伍後方兩側的高牆之上,也如鬼魅般躍下四道身影,徹底封死了他們的退路!
“不好!是劫道的!快散開走!”另一名背負包裹的青年睚眥欲裂,大喝一聲,縱身就想朝側方突圍。
然而對方早有準備,立刻分出兩人,身形如電,瞬間將其攔截下來,攻勢淩厲無比。
與此同時,一名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大漢徑直撲向陸臨,缽盂大的拳頭帶著呼嘯的惡風,猶如一柄千斤重錘,狠狠砸來!
陸臨低喝一聲,運起全力,雙拳齊出格擋!
砰!
雙拳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陸臨隻覺一股沛然巨力沿著手臂湧來,整條臂骨都震得發麻,身形不受控製地踉蹌後退。
那大漢得勢不饒人,一步踏前,另一拳已如毒龍出洞,直搗陸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