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最後看了一眼這熟悉的春滿樓,整了整微亂的紗衣,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複雜的目光中,步履平穩地跟上了薑塵的步伐。
世子府邸前,黑甲騎兵如潮水般護衛著馬車停穩。
薑塵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領著神色平靜卻暗藏複雜的林妙音向府門走去。
隻是,在門外,見到了一個神色不耐的身影。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樁發生在春滿樓的驚人之舉,便已通過無數隱秘的渠道,迅速傳到了東宮。
太子蕭元景正於書房內批閱奏章,聽完心腹低聲而迅速的稟報,執筆的手微微一頓。
朱筆上的墨汁,在宣紙上無聲地暈開一小團汙跡。
他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喜怒,隨即緩緩將筆擱回青玉筆山上,聲音平靜無波。
“我知道了。”
他頓了頓,吩咐道。
“換個人去接手春滿樓吧,要機靈些的。”
侍立一旁的心腹明顯愣了一下,遲疑地抬頭。
“殿下?那妙音姑娘她……”
“照做便是。”
太子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淡漠。
“……是。”
心腹不敢再多問,躬身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書房內隻剩下太子一人。
他起身走到窗邊,負手望著庭院中蕭疏的竹影,仿佛能透過重重宮牆。
看到那座如今已失了主人的春滿樓,看到那個毅然選擇跟隨鎮北王世子離去的女子身影。
良久,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唇間。
“這便是你的抉擇嗎?”
他低聲自語,眼中掠過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有關切,有遺憾,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抱歉,即使我身為儲君,也無法撼動父皇金口玉言,親自審理斷定的鐵案。”
“或許,他這個背靠百萬雄兵的鎮北王世子,反而能擁有我所沒有的能力吧。”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仿佛在審視一場未知的豪賭。
“隻是希望你這孤注一擲……不會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