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彌漫著一股鐵鏽與硝煙混雜的肅殺之氣。
皇帝身邊得力的近侍太監趙喜,領著幾名小太監並抬著禦賜的慰問禮品,剛踏入這條街巷,便覺一股無形的寒意刺得人汗毛倒豎。
離那府門尚有百步之遙,一隊玄甲森然的士卒便如鬼魅般無聲現身。
結成一道冰冷的鐵壁,攔住了去路。
這些士兵眼神漠然,如同看著沒有生命的物件,周身散發出的沙場戾氣,讓久居深宮的趙喜也心頭一凜。
他穩住心神,臉上堆起慣常的,恰到好處的恭敬笑容,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
“咱家奉陛下口諭,特來探望鎮北王世子殿下,並送上陛下關懷之意。幾位軍爺,這是……?”
為首一名隊正目光掃過他們,聲音硬邦邦的,不帶絲毫溫度。
“未有少將軍令諭,任何人不得入內。”
“大膽!”
趙喜身後一個剛入宮不久,尚未學會看眉眼高低的小太監忍不住尖聲嗬斥,試圖在總管麵前表現一番。
話音未落,趙喜這邊頭也未回,手中拂塵看似隨意地一擺。
塵尾卻精準地抽在那小太監的嘴上,力道不輕,頓時讓他噤聲,臉頰紅腫起來。
趙喜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暗罵蠢貨。
在宮中浸淫數十載,他太清楚什麼樣的人能惹,什麼樣的人連陛下都要暫且容忍。
眼前這些悍卒,顯然屬於後者。
他轉向那隊正,笑容更加和煦,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商量般的客氣。
“小孩子不懂事,軍爺莫怪,咱們確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略表心意,絕無他意,勞煩軍爺通傳世子殿下一聲,可否?”
那隊正冷眼打量了他們片刻,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等。”
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府內走去。
“有勞軍爺。”
趙喜依舊保持著謙卑的姿態,帶著眾人默默退到街邊靜候。
剛才挨打的小太監捂著火辣辣的臉,又是委屈又是不解,湊近低聲道。
“總管,咱們可是代表了陛下,他們……”
“閉嘴!”
趙喜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側頭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如刀。
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雜家剛帶你出來時是怎麼教你的?似你這般沒眼色,在這皇城根下,早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不再多看那小太監一眼,心中卻是歎了口氣。
宮裡頭,每年不明不白消失,或者因衝撞貴人而被杖斃的內侍還少嗎?
他能提點一次,兩次,甚至像剛才那樣救他一回,已是仁至義儘。
凡事不過三,往後的路,是福是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悟性了。
不多時,那名士卒去而複返,麵無表情地對趙喜等人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
隨即引著這一行宮中人,穿過層層肅立的玄甲衛兵,來到了薑塵所在的內室。
趙喜踏入房間,眼光快速一掃,隻見薑塵正懶散地靠坐在主位之上。
手裡把玩著一枚玉佩,臉上看不出絲毫遇刺後的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