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薑塵抗旨不遵,他蕭奇玉又當如何?
視若無睹?
那皇家顏麵將蕩然無存,天下人都會明白,他這個皇帝,怕了鎮北王。
強硬製裁?
薑塵接連的動作已證明其百無禁忌。
若真逼得鎮北王鐵騎南下,那後果……
蕭奇玉甚至不敢去細想那個山河破碎的場景。
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薑塵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刺。
若薑塵真死在京城,那無異於點燃了北境傾巢而出的引信。
想到這裡,蕭奇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沉聲道。
“傳令內衛府和京兆尹,不惜一切代價,給朕查清,究竟是誰想要薑塵的命,朕要儘快知道結果!”
“老奴明白。”
趙喜連忙應下,但隨即麵露難色。
“隻是,陛下,世子府如今鐵桶一般,我們的人早在世子入京時就被儘數驅離,眼下實在是難以探聽府內虛實。”
蕭奇玉沉默了,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節奏顯露出他內心的焦灼。
片刻後,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殿外,緩緩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去,把蘭玉公主給朕喚來。”
趙喜聞言,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他在宮中侍奉多年,幾乎是看著這些皇子公主長大的。
尤其是公主蕭蘭玉,自幼聰慧伶俐,對他這位老奴也向來尊重有加。
皇帝此刻召見公主,其用意,趙喜心中已然明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忍掠過心頭。
他今日親眼見識了薑塵的乖張狠戾和北境士卒的肅殺之氣。
那世子府尚且宛如龍潭虎穴,鎮北王府上又當如何?
將自幼看著長大的,如明珠般的公主推入這等險境……
可他終究隻是個奴才。
縱然修為不俗,與皇帝相伴數十載,有些界限卻永遠無法逾越,有些話更是絕不能出口。
千般思緒,最終隻化為一聲低沉的應答。
“是。”
他深深低下頭,掩去眼底那一絲複雜的情緒,躬身退出了養心殿。
殿內,隻留下蕭奇玉獨自一人,他的麵容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愈發陰沉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