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目光直視薑塵,語氣轉為質疑。
“敢問尊使,按照兩國交往慣例,外邦使臣入境,理應在邊境驛館等候我王安排覲見時日與行程,尊使為何未得通傳,便私自離開邊境,突然現身於我精圖王城?此舉……恐怕於禮不合吧?”
他頓了頓,似乎想用大炎的禮法規矩來反將一軍。
“素聞中原王朝乃禮儀之邦,大炎更是其中翹楚,最重規矩法度,不知尊使身為大炎欽差,代表天朝上國顏麵,為何……卻行此不合禮儀之事?豈非有損貴國聲譽?”
這番質問,可謂綿裡藏針,既點明薑塵行為的違規,又扣上了損害國家聲譽的大帽子,企圖在道理上先占據上風。
薑塵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這名侃侃而談的內侍。
他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被質問的窘迫或怒意,反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玩味。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任何問題,隻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然後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同冰珠砸落玉盤,清晰而冷冽。
“你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那內侍一愣,下意識回道。
“在下乃王上近侍……”
“近侍?”
薑塵打斷他,語氣中的譏諷更濃。
“區區一個內侍,國王身邊伺候人的奴婢,也敢在此代表精圖國主,質問我大炎欽差,鎮北王世子的行事?”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如刀,刮過對方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
“怎麼?你們精圖是國主無法理事,還是滿朝文武死絕了?竟派你這麼一個玩意兒前來問話?是覺得我薑塵不配與真正管事的對話,還是你們精圖,無人了?”
“你……!”
那內侍被這番極儘侮辱的言辭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
他身為國王近侍,在王宮內也是頗有臉麵的人物,何曾受過如此當麵折辱?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怒火燃燒,就欲反駁。
“聒噪。”
薑塵卻已失去了耐心,仿佛揮趕蒼蠅般隨意地擺了擺手。
“裴言。”
他聲音淡漠,不帶絲毫情緒。
“把他給我扔出去,吵到我喝茶了。”
“遵命!”
裴言應聲而動,身形如鐵塔般向前一步。
那內侍又驚又怒,厲聲道。
“薑塵!你……你身在精圖王城,並非你大炎!豈敢如此無禮!我乃王使!”
“扔出去。”
薑塵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再抬一下。
裴言不再廢話,蒲扇般的大手一探,快如閃電,根本不容那內侍及其身後侍衛反應,便已抓住其前襟。
那內侍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驚叫聲中,整個人如同一個破麻袋般被裴言單手提了起來!
砰!
嘩啦!
客店二樓走廊的木質欄杆被撞得發出一聲巨響。
那內侍慘叫著,手舞足蹈地被裴言直接從欄杆上方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一樓大堂光潔的地板上。
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官帽歪斜,衣衫淩亂,狼狽不堪。
那四名宮廷侍衛又驚又怒,剛要拔刀,卻被裴言以及瞬間出現在房門外的幾名北涼銳士冰冷的目光鎖定,仿佛被猛獸盯上,竟無人敢真的動手。
樓上,薑塵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聲音飄下。
“回去告訴能主事的人,想問我問題,換個有分量的人來,這些阿貓阿狗……”
他頓了頓,吐出兩個字。
“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