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攜帶並試圖散布疫鳥疫蟲之人,正是貴國八王爺拓跋野之女,拓跋燕,人贓並獲,現就在我手中。”
“第二。”
薑塵繼續道,拋出了更具衝擊力的信息。
“在我前來王城的路上,於精圖邊境荒漠之中,曾遭遇並捕獲幾名負責善後的探子,他們已親口供認,隸屬八王爺麾下的沙狼軍,而這支軍隊,此前長期隱秘駐紮於我大炎邊境之外,近期才奉命偽裝撤離。”
“來精圖路上?”
“沙狼軍?”
這幾個關鍵詞,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在國王拓跋烈和大王子拓跋煌心中炸開。
兩人幾乎同時皺緊了眉頭。
拓跋烈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就在這時,大王子拓跋煌站了起來。
他麵色沉肅,先是向父親躬身一禮,然後轉向薑塵,語氣鄭重地開口。
“世子殿下,您方才所言,事關重大,您指認散布疫病者為八王叔之女,探查邊境者為八王叔麾下沙狼軍,此等指控,若屬實,乃動搖國本之罪,若為虛,亦是重傷我精圖王室清譽之謗。”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殿內眾臣,最後落回國王身上,聲音清晰而堅定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兒臣以為,空口無憑,徒增猜忌,既然世子殿下指證明確,涉事者又皆與八王叔有關……不若,即刻派人前去八王府,恭請八王叔入宮,就此事件,與世子殿下當麵對質,澄清是非曲直,父王,眾位大臣,亦可當場聽辨,如此,既可給大炎使臣一個交代,亦可還我精圖王室一個清白,更能查明真相,以安朝野之心。”
拓跋煌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既呼應了薑塵對證據的要求,又將焦點精準地引向了八王爺拓跋野本人。
請當事人對質,看似公平,實則將八王爺直接推到了風暴眼的最中心。
逼他必須現身,必須在國王,眾臣乃至他國使者麵前,對這兩樁駭人指控做出解釋。
精圖國主拓跋烈深深地看著自己的長子。
他如何不明白拓跋煌的意圖?這是陽謀,也是將了他八弟一軍的狠棋。
答應,意味著王室內部最激烈的矛盾可能當眾爆發,不答應,則顯得心虛,無法應對薑塵的質問,更坐實了包庇之嫌。
他的目光又移向依舊氣定神閒,仿佛局外人般欣賞著這出戲的薑塵,最後掠過殿下一張張或期待,或不安,或深沉的麵孔。
沉默,如同有形的重物,壓在大殿之上。
燭火劈啪,更顯寂靜。
終於,拓跋烈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耗儘了某種力氣,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他重新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屬於君王的決斷之冷。
他嘴唇微啟,吐出一個簡短卻重若千鈞的字。
“準。”
“傳令,速請八王爺,入宮覲見。”
侍立一旁的宮廷總管身體一震,連忙躬身。“遵命!”
隨即轉身,腳步匆匆卻不敢發出太大聲音,疾步向殿外奔去。
而薑塵,隻是微微一笑,再次舉箸,夾向了另一盤看起來頗為精致的西域糕點。
風暴將至,而他,似乎胃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