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廊儘頭,江千憶看著麵前比她還要高一頭的少年。
“你是不是在安和孤兒院長大的?”
“是。”江玉竹惜字如金。
那錯不了,畢竟一個孤兒院不可能有兩個同名同姓同齡的孩子。
三言兩語講清楚自己與他媽媽的關係。
“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跟我一起住,以後你的生活費學費我來出,你跟我上一個戶口本,我就是你的監護人,我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第二個,在第一個選項之上,你母親的賠償款五十萬我會還給你,作為補償我再給你加十萬,一共六十萬,給你結清之後我們就再無瓜葛,若是你不願意,你還可以再加價。”
江玉竹果斷選擇:“我要六十萬。”
“好。”
江千憶沒有動。
江玉竹:???給錢啊。
江千憶有些尷尬:“你彆看我,我現在沒錢,等我攢夠錢了自然會給你。”
江玉竹:……騙子。
看出他眼神裡的情緒,江千憶笑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是一來我們確實沒有血緣關係,我沒辦法做親子鑒定證明給你看。二來當時是我把你放在孤兒院門口的,你繈褓裡的名字還是我寫的。”
說完江千憶從包裡拿出筆和紙,寫下了他的名字。
作為作家,為了記錄突如其來的靈感,她習慣隨身攜帶筆和紙。
江玉竹接過,隻一眼,他就知道她就是那個人。
那個紙條還是離開孤兒院時,院長給他的,當時他才八歲,捏著那個小小的紙條,看著上麵的“江玉竹”,他想,他有名字的,不是“石頭”。
他,叫江玉竹。
後來這張紙條被他翻來覆去看過無數次,他熟悉每個筆畫的走勢,他試圖從這三個字裡體會當初對方寫下這個名字時的感情。
可他什麼都感受不到。
他也曾幻想過自己的父母可能是出於某種不可抗因素才把他送到這裡,但是這麼多年無數次的期盼破裂,早已讓他對家人不再有幻想。
他一個人在這個小縣城摸爬滾打,他一個人對抗這些年遭遇的所有惡意,他不需要任何人來可憐或者幫助。
他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
現在有人來找,說他是生父不詳的孩子,媽媽也在生他的時候死掉,當時這個隻有十二歲的“小姨”也根本養活不了他。
雖然有五十萬元的賠款,但是這筆錢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隻能帶來災禍。
他能理解對方當時把他放在孤兒院的行為,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責怪。
但他不知道該怪誰。
怪那個不知名的爹?還是已經死去的媽媽?還是這個當時隻有十二歲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姨。
他看著麵前這個女人,她雖然長相甜美,氣質文靜,但是,她很瘦,極其的瘦,能看出來這些年過的也並不好。
緊接著江千憶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大一點的那個就是你媽媽。”
這是江千雪帶著原主從孤兒院離開那天,特意給二人拍的合照,照片裡,大一點的那個姑娘臉上掛著獲得新生般的笑容,小一點的姑娘被她半抱在懷裡。
即使是相機畫質不怎麼好的年代,也能從照片上看出姐妹二人出色的長相。
令人詫異的是,江千憶長了一張溫柔無害的臉,姐姐江千雪則是五官明媚。
江玉竹看著那雙眼,恍然發覺,原來自己的眼睛是隨了媽媽。
江千憶看著麵前這個沉默的孩子,歎了口氣:“在我攢夠錢給你之前,你就先跟我一起住。”
江玉竹其實並不想,這麼多年他習慣了獨自居住,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是對方都說了要把錢給他,那他就得拿到錢再說。
“病房裡的是你的朋友嗎?”
“嗯,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有些警惕的看著麵前這個女人,他知道有些家長很喜歡乾涉孩子的交友,不喜歡讓自己的孩子跟那些喜歡打架的“不良少年”待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