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這楊戩的氣息，似乎與平日裡不同啊！
對方本當為太乙金仙巔峰修為，可為什麼此刻散發出的氣息，卻遠超太乙金仙巔峰？
問題是，突破還沒有徹底開始啊！
“莫不是對方在前來方寸山的路上，遇到了什麼機緣？”
菩提祖師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生出了濃濃的疑惑之意。
他掐指一算，神念瞬間勾連天道，開始暗中推演。
屬於聖人化身的恐怖算力，在這一刻展露無遺，時光長河的虛影在他指尖若隱若現，無數因果線被他強行撥動，試圖追溯到這異變的源頭。
然而，下一瞬，菩提祖師的臉色陡然一凝，變的極為難看。
他的神念在觸及到那股氣息的根源時，仿佛撞上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
那裡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任何因果。
一切推演的法則，都在靠近的刹那被強行扭曲，碾碎，化為虛無。
他竟然無法推演出楊戩到底獲得了何等機緣！
這怎麼可能！
仿佛，有一股遠比他更為玄妙，更為古老的力量，在為楊戩遮掩天機。
菩提祖師心神劇震。
這難道是闡教那位道友的手段？
是玉虛宮的元始天尊親自出手了？
為了一個三代弟子，竟不惜動用聖人手段，蒙蔽天機，甚至連他這個同級彆的存在都要防備？
至於這麼防著他嗎？
雖然他與師兄，渡化過一些闡教弟子。
但那是機緣所致，天道運轉，天命所歸。
至於楊戩，雖然戰力了得，福緣深厚，但終是西方大興計劃之中的一環，又跟天庭有極大的牽扯。
就算要渡化，也需要從長計議啊。
那元始道友，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罷了，罷了！”
良久，菩提祖師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其中夾雜著一絲無奈與一絲被輕視的惱意。
“既你在貧道山門之外突破，貧道總要幫襯幫襯！”
“免得出了什麼問題，那元始道友以此責難貧道！”
他不能讓這個“楊戩”在他的地盤上出事。
否則，無論是不是他的責任，以那位闡教聖人的護短性子，絕對會以此為借口，前來責難。
若是昔日的事情，再被翻出來，豈不是麻煩？
菩提祖師眼中的情緒儘數收斂，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淡漠。
他緩緩抬起手，將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揮。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那拂塵的萬千銀絲，隻是在空中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
嗡——
一股無形的道蘊，以斜月三星洞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方寸山方圓數千裡的地界，所有生靈，無論是山間的走獸，林中的飛鳥，還是那些剛剛誕生靈智的精怪，都在這一刻，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股仿佛來自天道一般的莫大告誡。
那股意誌威嚴，浩瀚，不容任何生靈違逆。
霎時間，鳥禁聲，獸伏地，蟲豸歸寂。
整個方寸山脈，陷入了一種絕對的、詭異的死寂之中。
所有生靈的心神都在那股意誌下劇烈顫動，匍匐在地，不敢移動分毫。
……
“菩提的氣息？”
“他終於有動作了嗎？”
一直在遮天大陣之中關注者方寸山的周玄，目光之中閃過了一抹驚疑之色。
他有些擔心，當即催動了洞虛輪回眼，雙目之中閃過驚人的玄妙之威，視線直接穿透了遮天大陣阻隔，望向了方圓千裡。
瞬間，他就感應到了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與天地同在的威壓，無聲無息地降臨。
那不是刻意的針對楊戩，而是針對楊戩、孫悟空、哮天犬之外的所有人。
任何試圖窺探的意念，在這片大海麵前，都渺小得如同塵埃。
即便周玄，神念亦是一顫，急速而回來。
這一刻，周玄身形一震，立即變得無比謹慎。
同樣，他也深深地鬆了口氣。
沒有想到，那斜月三星洞內的菩提，竟然主動施展威勢，親自為楊戩清場。
或許，對方是想要賣給天庭和闡教一個人情吧。
這也就是說，菩提不會阻攔楊戩在此處衝擊大羅金仙。。
既然如此，他當可好好的觀摩楊戩晉升大羅金仙的過程了。
轟隆隆！
突然間，一陣沉悶至極，卻又仿佛能撼動九天十地的雷鳴，從楊戩的體內深處炸響。
九九玄功，瘋狂的運轉，修為氣息，急速的攀升。
他體內無數竅穴世界在齊齊崩塌又重組。
法力海洋在進行著終極的壓縮與升華。
一股狂暴到極致的氣勢，如同火山噴發一般，驟然席卷而出！
這股氣勢衝刷之下，虛空都泛起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楊戩積累了無數歲月的法力，他身為玉帝外甥所享有的無儘資源，他在闡教玉虛宮聽道的感悟，他征戰三界所磨礪出的殺伐意誌，在這一刻，儘數點燃！
所有的底蘊，所有的道與法，都化為一道璀璨奪目的光柱，從他的天靈蓋衝天而起，貫穿了雲霄！
光柱的頂端，那磅礴的能量開始彙聚，旋轉，凝結。
一朵虛幻而又真實，由最純粹的道法交織而成的花苞，開始緩緩凝聚成形。
“這便是大羅之花嗎？”
周玄無比震驚，心中感慨萬分，似有萬千感悟，在這一刻自心底生出。
那便是大羅道果的雛形，大羅之花！
此花一現，周玄心神都微微一顫。
他仿佛看到了一方宇宙的誕生，看到了無數法則的顯化。
那花苞之上流轉的每一絲道紋，都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功法典籍都要來得玄奧，直指本源。
僅僅是遠遠感應，他便覺得自己的仙道認知，正在被刷新，被顛覆，被重塑。
嗡！
此時此刻，楊戩的晉升正式開始。
以他為中心，浩瀚的天地靈氣瞬間失控。
它們不再是涓涓細流，而是化作了咆哮的洪流，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風暴，從四麵八方，瘋狂地朝著楊戩頭頂那朵大羅之花席卷而去。
大羅之花得到了無窮靈氣的滋養，其上彌漫的道蘊愈發濃鬱。
它開始緩緩地，一片一片地綻放。
一瓣花葉，舒展開來。
一品！
隨著第一片花瓣的綻放，一股清新而又莊嚴的道韻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萬物似乎都多了一絲靈性。
兩品！
光華更盛，道音初響，仿佛有神魔在低語，闡述天地至理。
三品!
……
第七片花瓣，在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中，悍然綻放！
七品！
至此，楊戩頭頂的大羅之花，已經盛開到了七品蓮台的境地，寶相莊嚴，道蘊彌漫，光耀萬古，將他整個人都襯托得如同一尊不朽的神祇。
整個晉升過程，似乎已經趨於穩定。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
楊戩雙目緊閉，身軀雖在微微顫抖，但意誌卻堅如神鐵。
他所修行的無上升仙訣，在此刻被催動到了極致。
那剛剛突破的太乙金仙大圓滿境界的種種玄妙，被他毫無保留地壓榨出來，化為最後的薪柴，注入到大羅之花中。
那已經達到七品的蓮台，猛然一震。
在無儘光輝的中心，在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抵達極限的時刻。
第八片花瓣，在一陣仿佛開天辟地般的巨響中，艱難而又堅定地，緩緩舒展開來！
花開八品！
當這第八片花瓣完全綻放的刹那，一股遠超七品的玄妙之威，轟然席卷。
……
“八品了！”
看到這一幕，哪怕隔著重重陣法，周玄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抹由衷的祝賀。
無上玄妙的大羅之花，令他生出了萬千感悟，心神不由自主的顫動了起來。
有一瞬間，他甚至有了直接踏出方丈山，仔細觀摩那大羅之花道蘊流轉的玄妙。
不過，周玄卻清楚。
這八品大羅之花，不是極致。
如果說七品是尊貴，那八品，便帶上了一絲永恒不朽的韻味！
不愧是三界第一戰神！
大羅之花盛開的品階，從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
周玄知曉，這八品大羅之花，代表著晉升者的跟腳，是算是楊戩從誕生之初便攜帶的先天烙印。
它代表著底蘊，是楊戩修行路上所有的積累與沉澱。
它代表著資質，是楊戩對道的感悟深度與廣度。
它更代表著未來，也是楊戩在這條仙途之上，所能抵達的極限高度。
花開七品，已是上上之乘。
這等人物，隻要不中途隕落，未來便有極大的機會，可以一窺大羅金仙巔峰之境的奧秘。
花開八品，則為極品根基。
這代表其道已圓融，底蘊之深厚，足以支撐他去衝擊那傳說中的準聖之境，於三界之中，獲得真正的無上之威。
而花開九品，則是極致之境。
那是唯有盤古開天辟地後，沐浴第先天清氣而生的那些古老存在，才有望達到的境界。
花開九品者，皆可與那些先天大能一般，去衝擊準聖之巔，去追尋那一道縹緲無蹤的成聖機緣。
“不知道，楊戩可否還有底氣，衝擊第九品？”
想到這，周玄忍不住輕語了一聲。
這是對楊戩的期待，亦是一種美好的祝福。
……
另外一邊，方寸山之上，斜月三星洞內！
菩提祖師那仿佛亙古長存的身影，亦是幾不可查地微微頷首。
他的目光，洞穿了時空，映照出楊戩頭頂那朵八品蓮台的每一絲紋理。
他那執掌西方教的本體，當初在紫霄宮中得道，凝聚大羅道果之時，顯化了九品大羅之花，最終曆儘無量量劫，方才艱難證道，成就了那不死不滅的聖位。
這楊戩，乃是玉帝之妹與凡人結合之後所誕生的生靈。
血脈雖強，但究其根本，甚至算不上是真正的先天神聖。
在菩提祖師看來。
楊戩能夠凝聚出七品，乃至八品的大羅之花，已經是他自身天資與毅力達到極致的表現，實屬正常。
想要花開九品，那等逆天之事，當真是難如登天。
正如菩提猜測的一樣。
楊戩上方，那大羅之花，第八片花瓣成型之後，那股瘋狂彙聚的能量終於有了衰竭的跡象。
道花的旋轉開始變得緩慢。
光芒雖然依舊璀璨，卻不再有那種無物不破的銳氣。
楊戩高大的身軀，此刻也微微佝僂了下來，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灼熱的白氣，顯然已經傾儘了全力。
“嗯？”
周玄的眉頭，則是緊緊皺起。
這個結果，若是傳揚出去，足以震動整個三界，讓無數大能為之側目。
雖然楊戩花開八品，乃是正常，未來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準聖，甚至可衝擊準聖巔峰層次。
但周玄覺得，這多少有些可惜。
他不僅傳授了對方直指大道的無上法門“無量升仙訣”。
更是賜下了一杯足以讓大羅金仙都為之瘋狂的悟道茶。
甚至，他還設計了一番，讓那無法無天的猴子，主動將“九九玄功”教給了楊戩。
如此多的資源砸下去。
那楊戩應該有一線機會，去衝擊那隻存在於古老傳說中的……九品大羅之花！
想到這，周玄嘴角輕啟。
“楊戩，莫要忘記了你的目標！”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絲冰冷之意，直接在楊戩的靈魂深處炸響。
本已有些力竭，神智都開始模糊的楊戩，身軀猛地一顫！
前輩？
周玄沒有理會他的疑問，而是繼續用一種審判般的語調，拷問著他的道心。
“你當成為那仙路儘頭的巔峰！”
“你當成為傲視無儘天才的存在！”
每一個字，都化作一道雷霆，狠狠劈在他的元神之上，讓他那即將熄滅的鬥誌，死灰複燃。
是啊……
巔峰！
我要成為巔峰！
楊戩的眼神，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光。
這時，周玄的聲音卻變得愈發冰冷，甚至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失望與嘲弄。
“若是你這大羅之花，連九品都無法盛開，又何談巔峰？”
“何談……道成空！”
轟！！！
最後五個字，如同億萬座太古神山，轟然砸進了楊戩的心神識海！
讓他回憶起了在星辰殿之中，感受到的那一道身影。
確實，他若是連花開九品都做不到，便連談論那個目標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何等的羞辱！
這又是何等殘酷的現實！
本想就此結束，接受八品道花這個榮耀結果的楊戩，心神在此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震蕩。
他那雙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眸，瞬間被無儘的血絲所充斥，變得赤紅一片！
“吼！”
一聲不似人聲，反而如同太古凶獸般的嘶吼，從楊戩的喉嚨深處猛然炸開！
這吼聲，不再是單純的聲音。
而是一種意誌的宣泄！
是一種生命對自身極限發起的最終衝鋒！
不夠！
還不夠！
八品，怎麼能夠！
我楊戩未來的道路，是那仙路的儘頭，是那無儘天才之上的唯一巔峰！
“給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