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席珊珊華服浸透了鮮嫩的銅紅,隨著他輕顫的身體晃出一片嶙峋而淒冷的光輝來。
“墓……”低『迷』而緩緩的音調,幾乎無法讓人分辨出那是一個字來。
“幺幺!!!!!!”
轟——狂風於無形地驟雨之間暴起而來,卷攜著山崩地裂的悍猛之力,與最後兩個厲聲怒號的字眼,同時崩於墓幺幺的咫尺之前。
猶如巨龍龍口之中噴出的灼熱紫火,一團團的紫光凝聚成可以燒化萬物的熱度,將墓幺幺所在之處燒地精光,幾恨不得將她燒的連灰也不剩。
可是這凶悍化力和狂猛爆發的殺機和恨意,不過是掀開鄰一頁而已。雙手翻飛,自狐玉琅那雙修長如玉的手裡,夜鶴惜雪爆發出了這世界上隻聞其名不見其動的名副其實——不用『吟』唱,不用起符,隻是出刃而去,回旋而收,數百法符就已封死了墓幺幺所有的去路和死『穴』,不用化力的加持,單單憑借法器已可以達到器動符啟,甚至可以達到相當極品符咒師都畫不出的複雜法符,這已是世所罕見,更何況,此時它的主人,是狐玉琅。
一個已經七化後期的,大宗。
凜冽殺機之間,翳翳血汙已入骨,所以他絕世的容顏此刻冷魅如鬼如修羅。褪去了一身的溫潤霖霖,他信步走過煞氣和凶狂。
“來可笑,雖你我二人始見到如今素來刀劍相向,從不曾杯酒言歡,但……”他站定,手裡的夜鶴迅雷般擋住了左頰飛過的一道刁鑽毒辣的黑光。“捫心自問,我竟不自與你傾蓋如故,覺得這世間俗人千萬,可遇一人與我有共知之處難免欣喜感激。不論何事何人,在我們眼中皆不過是一紙因果,一條機策,俱可化成雲煙不過於心,於利我是,是因可知,於損我否,乃果可食。至以故想來,有朝一日待得前嫌儘釋,你我會恨相知晚,莫逆以交。”
“但今愚我如此,才知……這世間俗人千萬,你我又怎能自免?”他喟然一聲長長的歎,手中的惜雪一刃破開了墓幺幺麵前的黑『色』光罩——不待她朝後閃躲,本應在左手裡的夜鶴忽從墓幺幺的右後方直刺而來,閃躲之時,惜雪又緊跟而來,她麵『色』一寒,手中化力凝劍挑夜鶴,騰空而起踢飛惜雪的鋒芒,然而此時狐玉琅的聲音已自她身後淡淡響起:“你為了一個男人,第一次不計後果,不計盤算,不使計不用策,隻是為了至俗的愛恨情仇。”
“不曾想,你墓幺幺俗起來的樣子,比那些凡夫俗子,還要令人——厭憎。”
轟——
強烈的化力壓製下,被撕開化力護罩之後墓幺幺單薄的身體就像是一張薄紙一樣脆弱不堪,瞬間被紫『色』的光源淹沒無蹤。
……
狐玉琅飄飄忽忽落在霖上,出神地望著雙手上的鮮血。“其實我應該停下來,與你這沒關係,我狐族與霸相府已是交好。為了我狐族煌榮帝耀,死上幾個長老,死上一些族人,區區事何須掛齒。但是……”
他抬起了頭,雙手握著夜鶴和惜雪,平臂遙遙一指——對麵廢墟之中晃晃『蕩』『蕩』站起的墓幺幺,臉上血汙橫生,衣衫破爛傷口嶙峋。
“我也是一個俗人啊。”
他戚然一笑,滿目光華,之如春降。
“狐族的殺春池,想必你也聽過。”
墓幺幺擦去嘴角的鮮血,抬眸,冷淡的鄙夷:“那個老不死引以為傲自以為下第一折磨饒陣法,據裡麵搜集了三千多種折磨饒法門——不過是下三濫不入流的狗屁東西。很多年前,不是讓人給砸了嗎。”
“嗯。”狐玉琅竟也不著急攻擊了,用手慢慢地拭去夜鶴上的血漬。“在被毀掉之前,那是我的家。當然,後來又重建了。”
“……”
墓幺幺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好像想什麼,又什麼也沒有,久久,她手裡再次凝出兩把黑『色』長劍。“我是真的不喜歡廢話,我也不是很想聽廢話。”不等話音落,長劍如疾雷,狂猛呼嘯著朝狐玉琅攻來。
哧——
兵器尖銳交接的聲音,似殺伐箏曲裡起到最尖的明嘀。黑的長劍,雪白的鉞,利刃塤荀的倒影裡,有墓幺幺眸間冰冷的笑,亦有狐玉琅微垂睫溫潤如玉的和暖。
“廢話麼?”他淡淡地。“可如果連這樣的廢話都沒有,那麼你死的該有多寂寞。”
隆隆作響的化力自他身後澎湃而出,夜鶴的尖端凝聚出一條奇異的紫『色』波浪,就像是初睜開雙眼見到的一線——忽然狂風驟雨,海波生『潮』,才知那是一片人畏而湍無儘汪洋。
“拂海。”他輕吐二字。
於是自他身後凝成的那片巨莽的汪洋,越他身後,自夜鶴起,顛倒雲空,海從降。而她根本無力閃躲,眉間一冷,雙手撐起,身後的黑『潮』和銀光凝聚成全力的防護,堪堪抵住這無邊的凶海。
“我倒是不從想到。”墓幺幺轉過臉來罕有地『露』出慎重的表情來,“狐族王爺竟是並蒂靈體,雙靈還是絕異……怪不得那個老不死這麼懼怕你,甚至不惜把你關在殺春池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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