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現在看得清楚了嗎?”
“還不算清楚。”他笑了起來。“因為我實在想不到你有什麼理由,可以放棄弗羽王隼不救,反而轉過頭來救我。昭兒告訴我說,你和那弗羽王隼可是情深意切的緊。當時她隻是兩句話,就把你哄到了這禦尺橋上。”
墓幺幺並不介意他的口吻,“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救你?”
“沒錯。”
“很簡單。”她淡淡地說道,“我仰慕世子多年,想交世子這個朋友。”
“哈哈哈。”淳晟笑得開懷極了,拍著大腿,“你個小丫頭口氣倒是不小,論年齡我比你父親年歲都大,論輩分,你也得喊我一聲伯伯,你倒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大隆第一世子,朋友廣布天下,不輪貴賤不憑身份,路邊的流浪棄兒都能和你稱兄道弟,怎麼到我這兒,就不成了呢?”她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任何笑意,甚至有些冷『色』,“難道世子也和那些凡夫俗子沒什麼區彆,覺得我這女流之輩和你後宮姬妾一個樣子,隻適合床笫遊歡,本質上就低了你們這些男人一等?”
“誰敢把墓貴子當成尋常女子來看待?怕是腦袋都不夠霸相爺拿去踢球的。”他笑著說道。
“那我實在想不出世子為何拿這種蹩腳的理由來拒絕我的好意。”
“哎,我說你這小孩兒,明明心裡門清,還非得『逼』我說出來嗎?”淳晟歎了口氣。“首先,你是霸相府的貴子,我淳安府和你霸相府的關係絕非友好吧?”
“‘共惜年華未立名,路岐終日軫羈情’世子可聽說過這句詩?”墓幺幺並不著急,反而反問了一句。
“未曾。”
“功未成,名未就,你還不是俠名滿身,我還不是功高良將。一起挨過窮,一起吃過苦,我知道你落魄,你也見過我潦倒,這樣的感情,才更值得人回憶也更值得我們去珍惜。”她緩緩道,“世子你聽說過我的傳聞了,接下來換我了。世子你在傳聞中是大隆第一世子,世人對你毀譽參半,有人說你樂善好施不問出身,當然更多的人說你千金散儘,仗著淳老王爺對你的寵愛,活活一個散財童子,要將淳安府的家底子都敗光。你常年流連於花街酒巷,朋友遍布天下,可全都是些不入流的『騷』貓臭狗。對吧?”
“沒錯。”淳晟好像聽習慣了,對墓幺幺這還明顯說得好聽了一些的傳言表示了肯定。
“可我今天才明白世子你和傳聞裡完全不一樣。”
“哦?”
“所謂世人傳你交友不問出身,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會交比自己出身好,不,出身和自己差不多的朋友。你交的這些朋友裡有一個共同的標準,那就是都沒有你的出身好。因為這些貧民庶士,無名無聞,無論怎樣翻騰,又有怎樣的才華和本領,最後都不會成為你的束縛。這些人,來得快,數量又多,淘汰更新的也自然可以很快。沒有人會在意這些貧民庶士的命運如何,不是嗎?”她笑嗬嗬地說道,“他們就像是那泥土裡鑽營辛苦的蟲蟻,你隻需要分泌一點點讓他們心醉的蜜糖,就把他們成片成片的吸引過來,心甘情願地成為你的養分。你呢,你隻需要趴在泥潭裡,開成一朵絢爛的霸王花,讓世人仰慕著你華麗的外在,厭憎你惡臭的聲名,蠶食著這些可憐的人們,榨乾他們,淘汰他們,得到你想從他們身上榨取到的東西。那些世家公子貴子,可就沒這麼方便了,榨取這些公子貴子們的利益,說不好就動了誰的餡餅,搞不好還惹上了彆得什麼東西。”
“對吧?”
“和垔殺苑分庭抗禮的民間殺手組織——嵐家綾羅的主子,嵐晟?”
啪啪——
淳晟鼓起了掌,一邊隨著他緩慢的掌聲,他那一直歪著的脖子也漸漸直了起來。雖然仍然整個身體都軟在椅子上,可絕不像剛才那樣如同沒有骨頭的軟泥一樣癱著讓人生厭。
而那雙頗有外陸風情的眼睛裡的目光,隔著紗簾,也讓她覺得被人審視的穿透感。
“不愧是我們號上貴得上了排行榜的那塊布。”淳晟笑意隱隱的,“這些年,我是眼睜睜看著你的身價蹭蹭的朝上竄啊,比九化成仙登天都快。幾乎隔不了幾天,總號那邊就能收到一筆要你命的單子。”
“怎麼,嵐東家這是要親自動手了?”
“呸,我從來不殺人。”他嘁了一聲,“雖然都說天下無事可避檮杌,但是我仍然萬分很確信,疏紅苑是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的。所以,小孩兒,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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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五更請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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