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輕鬆感,使得墓幺幺就算被放下來踩到地麵上,也像踩到棉花上一樣腳步虛浮,趔趄了好幾步才站定了身體。
“小家夥,我們來做筆交易吧。”他已經努力放平了自己的姿態。
可這個在他全盛時期用手指都可以碾死的小家夥,站都站不穩了,一手環抱著肚子,抬起頭來微微一咧嘴,“我,不,要。”
解你媽的封印。
老子要弄死她。
“小家夥,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哦?又要威脅殺了我嗎?那你剛才乾嘛去了?前輩,你活了這麼幾千年還是幾萬年都活狗還是王八身上了?”所謂小人嘴臉,一朝得勢,雞犬升天,形容這女人太過恰當不合適了。
剛才試探套話的時候乖乖甜甜地叫人家前輩,張口您閉口好。
現在知道老子拿她沒辦法了,就他媽張嘴狗閉嘴王八?
所以你被人恨真是對了。
“我還能讓你生不如死。”他咬牙切齒。
“您還需要我的力量解開封印吧?你真把我弄的生不如死了,我力量不夠了怎麼解開這些封印?哦對了——不知道前輩您注意到沒,您總是不自覺說‘我們’‘我們’的,是把您旁邊這九個東西算在了一起吧?可好像隻有前輩一個人醒了呢。那我能否大膽的假設一下,我要是接著解開第二道第三道封印,他們也會慢慢醒過來?”說完,她煞有介事地盯著那九個光柱認真地看著,“您不說話,看來是我說對了。那麼我再假設一下,您說過總共十二道封印,第一道封印應該就是我解開了封印進入混沌界裡。算起來這總共有十個柱子,那麼就是哪怕一個封印隻能解開一個柱子,還剩下兩道封印。那麼這兩道封印——就是封印住你們能不能離開了?”
“……”他是越聽越心悸,越聽越懵『逼』。關於封印,其實他一直都很警惕,總共就前前後後就說了沒幾句話,她是怎樣就分析出來這麼多的?
“所以這意思就是說,不管怎樣,在解開封印放您出來之前,都得等您這九個同伴一起蘇醒吧?那麼,如果等他們醒過來……”她的目光盈盈晃晃地回了過來,落在了他所在的第一道光柱之上,楚楚可憐的很。
“我要是告訴他們,前輩您把我弄得好疼好疼的呢,都沒有辦法繼續解開封印了,隻能放著他們和您在這裡繼續被封印著到天荒地老……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我看前輩您脾氣不大好,都說物以類聚是吧,我覺得您的同伴們脾氣應該也不大好的樣子?”
“小家夥你真是陰險狡詐!”老子是他媽狗屎糊眼了才會覺得這小丫頭很有禮貌比那小子好上一百倍,這尼瑪還不如那小子!那小子最起碼不玩陰的!
“謝謝前輩誇獎。”
“老子要和你交易你他媽聽不聽就拒絕了,你到底想怎樣?!”他這凶怒的語氣裡怎麼聽怎麼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您什麼輩分,我什麼輩分,我哪有資格和您平起平坐不是?”墓幺幺雙手背在後麵,朝前一躬身,看起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甚至配合著那樣單純清澈的笑靨,活脫脫一個嬌俏可愛的乖乖女。
“……”
“我當然可以幫前輩解開封印了。”她說道,“前輩你得先幫我點忙。”
“這不就是交易嗎?”
“當然不是。”她搖了搖頭,“交易是一次『性』的。”
他一下湧起極其不好的預感。
“比起交易,我更喜歡稱它為……前輩幫忙,後輩開心?”
墓幺幺輕輕望來,嘴角噙著淺淺的笑。
而那輕飄如雲的眼神裡,寫著一句沒有說出但是他能讀懂的話:沒錯,我就要抓著你唯一的死『穴』,狠狠的壓榨你的所有。
那雙翠綠的眼睛,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乾淨純粹——可是搞清楚,乾淨純粹的、毫不矯『揉』造作的貪婪和無恥,也叫乾淨,也叫純粹。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奸』詐無恥,更不做作地放任自己的卑鄙齷齪。
所以他才會被激怒。
被直接的激怒。
空氣中僵硬的沉默、能將人絞殺成泥的殺機、鋪天蓋地無處宣泄到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栗的恐怖壓力……彙聚在一起,凝成尖銳的一個螺旋長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靈魂都穿透撕碎。
但是她好像還覺得這種痛苦不夠一般,笑靨被嘴角裡綿延不斷吐出的血浸透的更加嬌嫩欲滴了。
如同沉溺在這絕境滋味中的毒癮患者,從每一寸的痛苦中汲取到頂級的快感而自虐著,瘋狂著。
……
難以用法則流逝來計算的時間範圍內,他自詡見過太多人,非人,還有彆的什麼奇奇怪怪的存在。可他卻從來沒有任何事物身上,感知到過這種感覺。
仿佛他麵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無儘汪洋之中突生的恐怖漩渦,漩渦裡麵是無窮無儘的深淵。
從裡到外都被毀滅殆儘,也從裡到外的都要去毀滅破壞。
如果非要從什麼東西裡拉出一個人的感覺與此時的她比擬一番。
那就隻剩下那個小子了。
但,也隻是比擬,並不是相同——何止不是相同,而是完全相反,敵對的特質。
……
混沌得出了最終的結論。
四周的氣息平靜了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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