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傅一愣,隨即臉色大變,猛然扭頭看向了海麵,“幺幺又去海裡了?!”
房澤答道,“墓貴子說了,她隻要一夜時間。日出之後,她不會再讓疏紅苑也好,霸相爺也好,再如此為難。”
房澤向前走出一步,“王師傅,聽說您是她的師父。那麼作為師父,您是不是應該像我們一樣,就算不相信奇跡,也相信一次她。”
王師傅看著海麵,話癆如他,久久沒有再開口。
他的確不相信奇跡。
他也不相信她。
因為他畢生隻見過兩次奇跡,一次是公子,一次——
正因為見過奇跡的模樣,才明白奇跡所需要的代價。
……
深海。
神蝸神殿。
哈睿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已經完全沸騰的海水,下麵的紅色火光在他的臉上投影下橘黃色的鮮豔顏色,如同大雪封山,窮極日暮,一片片火燒雲落下卻化不開那滿山的冰雪。
“殿下,如您所安排的那樣,主力全部進攻帥塔劍首,今夜人族守備非常空虛,實力也大減,接連退出陣地,今夜應該就會破橋。遷徙事宜也已經安排妥當,已經沒有您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您該去休息了。”蠜豐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後,說道。
哈睿仍出神地看著下麵的岩漿,“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殿下,您……不用感傷。就算我們全族都遷徙離開夜曇海,我們也不會忘記您。您是最偉大的一位月之祝禱,也是對我們月之子嗣貢獻最大的人,我們一定會銘記您的。日後灃尺大陸上會遍布我們的神殿,您的豐功偉績會被神殿傳頌至這世上每一個角落……”蠜豐滔滔不絕。
“嗯。”哈睿仿佛看穿了蠜豐,很溫柔地打斷了他。“放心吧,我會用海水送你們最後一程。去安排彆的事宜吧,我想在這裡陪著我父兄。”
蠜豐的目光也落向他對麵的神蝸,裡麵的岩漿隻是看一眼都覺得渾身快要被燒化了。他不自覺又後退兩步,對著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退下了。“那祝……殿下您,長眠不醒,苦難永無。”
蠜豐走後很久。
整個夜曇海從未有過的寂靜,所有的荒人主力都被他派出去攻打禦尺橋帥塔劍首,全族的荒人都在禦尺橋下的海麵上翹首以待。
他閉上了眼睛,任憑自己的意識融入整個海洋。
他頑劣地將自己的意識化成一隻不起眼的小小魚苗,跟隨著海浪隨波逐流。時而又將自己的意識沉入最深的海溝裡,化成一塊珊瑚,仰望著隻有夜曇海才有的漆黑卻明亮的夜月盛景。他的意識穿梭在一處海草叢間,成群的熒光魚類點燃在海草縫隙裡,像是眨動的眼睛。
安靜。
死寂。
他能聽見魚鰭的扇動,能聽見鯨豚的嗚咽,能聽見水母的歌聲。
除了這些他不能理解的聲音以外。
他什麼也聽不見。
他的意識可以同夜曇海一樣廣袤深闊,也如同夜曇海一樣包容萬物。
可他卻從來沒有像此時一樣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
【“我會陪著你,我會陪你一起自由自在的活著。我會保護你,我會珍惜你。我會好好愛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再等你最後一天。”】
記憶裡,有什麼聲音如同晨鐘暮鼓。
……
天快要亮了。
天總是會亮的。
哈睿猛地睜開了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伸出手來攤開在自己的麵前,發現自己的手在不斷的顫抖。他眼角的鱗片不住地翕動著,像貝殼張開了口。
“祝我長眠不醒,苦難永無。”
哈睿失神地喃喃,突然不可遏製地捂住了臉,彎下了腰,將自己緊緊蜷縮在了一起。
……
“我小時候聽過一個神話,說在海裡住著一條美麗的人魚,他哭的眼淚會變成珍珠。所以他的愛人為了錢,就想儘了方法讓他哭。但是他總是哭不出來,愛人憤怒的離開了他。在愛人離開他的時候,他終於哭了,哭了很多很多珍珠,可是他的愛人決絕到連回頭都不肯,自然沒有看到,於是也沒有回來。”
驀然,哈睿死寂的世界裡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他猛然抬起了頭。
在他麵前,飄蕩著一個大大的透明氣泡,她的雙手抵在氣泡壁上,好像是捧著他的臉那樣的動作。隔著一層薄薄的氣泡壁,他仿佛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體溫。
“神話裡果然騙我了。”她笑了起來,望著飄搖在海麵裡一顆顆的墨綠色寶珠。“你看,他的愛人,不是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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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二更送上!
彆說我隻會虐了,你看我這不也挺甜的麼。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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