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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幺幺到底是在初家沒養幾天,便重新去了疏紅苑從部。年豐看到這位祖宗來了,可算放心了,可呈上來的案子,她大致翻了翻,基本上都讓年豐給處理好了,她隻是蓋了章便沒什麼事做了。
原來年豐一天到頭去初家請她,隻是需要她這個執理蓋章罷了。但墓幺幺看著年豐抱著一摞案宗朝外走,慢悠悠道,“沒我事了?”
“是的郡主。”年豐忙答,但轉念就覺得不行萬一沒看住,這位主子指不定又出去惹什麼是非又好幾天不照麵。“郡主您要是悶了,我讓人給您去瓏翰苑找點有趣的話本來。”
“我不要話本。”墓幺幺單手撐著臉,右手手指敲著桌案。“你們這麼忙,是因為後日要甄選瓏翰苑送進來的第一批供職疏紅苑從部的人嗎。”
年豐的腳下一個打滑,回頭乾巴巴地應了,“昂。”
“彆怕,我不管。”她當然看得出來年豐的緊張,坐直了身體,“你們愛選誰選誰,反正我看不上眼的草包要是選了進來……”
她掀起眼皮來,眼波悠悠一停。
年豐的後脊梁跟著一涼,忙低下頭說,“郡主您放心,這選誰也不是我說得算。”
“這麼怕我做什麼呢。”她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走到年豐身前環顧四周,“這疏紅苑從部又不跟我姓,亦不是我的,我隻是個執理。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撐著呢,真要進來幾個草包日後犯點什麼錯,生氣的也不是我啊。”
她看著空曠的廳外,偌大個疏紅苑當值時竟看不見幾個活人。“就算那位日後生起氣來,準備摘幾個腦袋撒氣,自然也輪不到我。”
年豐嘴裡直發苦,可有苦也說不出。他能不知道要是人選不好,十三公主會怎樣嗎?他能不知道十三公主發脾氣是什麼場景嗎?可他能咋辦,上麵有人已經警告過他了,絕對不允許——
“絕對不準墓幺幺摻和疏紅苑甄值。”墓幺幺忽然笑吟吟地開了口,“更不準她碰任何瓏翰苑人員的宗記。”
年豐的臉色肉眼可見得漸漸失了血色,他張著嘴,半晌也不見說出半個字兒來。心道這口諭應當隻有他和樂承箕知道,怎麼這位還知道了呢。
“哎當然,怎麼說呢。”墓幺幺隨口閒聊那樣口氣說道,“你跟我相處時間也不算長不算短,可能不太了解我的脾氣。”
你說錯了,我很了解,年豐心裡叫苦連天。
“我呢,雖然比那位脾氣好,但我這個人吧,有個很大的優點,比較忠心耿耿。”
“……是的郡主忠心,日月可鑒。”成吧您說的算。
“那你看,到時候瓏翰苑甄送進來的人,要真有些什麼辦事不利索犯錯的草包,我這般忠心之人,定不能看著他敗壞了疏紅苑的名聲,誰不知道疏紅苑現在是十三公主的臉麵啊。”墓幺幺繼續說道,“那我不但不能看著,還不能瞞著吧?我不但不能瞞著,如我這般對十三公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的疏紅苑從部執理,要真發現這麼些個隱患,那我不得主動上報?”
“……”年豐的嘴唇抖了兩下,愣是沒抖出來什麼利索的字兒來接這位郡主的話。他雖不至於是人精,可好歹浸淫官場好幾十年,也不是個傻子,這話裡話外的音他聽得清楚明白的很。墓幺幺他娘的分明就是擺明了在說:【不管你年豐和樂以謙甄進來些什麼人,我肯定會找你選進來的這些人的茬的,我不但會找茬,我可能還會搞點莫須有的罪給他們。畢竟,我才是這疏紅苑的執理,哎,以我疏紅苑執理這個名頭,就壓你一頭了你能咋地。】
他能咋地。
他能咋地。
他他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想吃碗官飯的老實人,拿什麼和這位什麼荒唐事兒都敢乾而且還真能乾出來的人郡主鬥啊。
好他娘的想辭職。
“我不會讓你難做的。”墓幺幺轉過身打著哈哈就朝院外走,“我不看,也不碰。但是當然,畢竟人家樂承箕是三大承箕之首,帝國瑰寶,腦袋金貴著呢。希望日後,年副執理能像今天一樣獨善其身。不說了我困了,回家睡覺去了。”
半晌——
就聽見年豐擱後麵喊開了。
“郡主!郡主郡主!”
十步都沒走出去呢——比她預想中還要簡單了。
年豐苦哈哈地跟到她後頭,“郡主,雖供職於您手下不到月餘,但也知曉您不但有忠心耿耿這個優點,還有心善如菩薩這個優點,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她還是朝外走。
年豐眼瞅著都急的汗珠子淚花一起出來了,三步兩步地就攔在了墓幺幺的麵前,“郡主,您看,其實我年豐也有一個優點,您就不想知道嗎?”
墓幺幺上下打量著這個樣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說,“我可能不太想。”
“不是,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愛迷路。”
墓幺幺挑了挑眉,好似來了興趣。
年豐上前一步,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您看,我這迷路迷多了就有經驗,不能一條道摸到黑天兒不算完。這一條路走不通,合計合計換一條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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