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宮懸於東海金鼇島之上,萬仞宮牆皆由先天靈玉砌成,宮簷垂落的不是銅鈴,而是萬千串琉璃瓔珞,每一粒珠子都凝著截教弟子的修行靈光。此刻瓔珞無風自動,撞碎的流光裡竟映出紫霄宮混沌翻湧的景象——通天教主盤坐九龍沉香輦上,道袍上繡著的萬仙圖突然活了過來,三千截教仙眾在衣擺間奔走呼號,恰如他此刻翻湧的道心。
"師尊!紫霄宮的天道命數變了!"金靈聖母捧著照妖鏡疾步而入,鏡麵中鴻鈞道祖的法旨正化作血色符篆,每一道都劈開商湯王都的氣運龍脈。她身後跟來的無當聖母突然低呼,手中執掌的六魂幡無風自燃,幡麵上"封神"二字被燒成黑洞,卻在灰燼中浮出"成湯四百年"的金紋。
通天教主猛地睜開眼,雙目中竟有日月生滅——左眼映著紫霄宮造化青蓮複萌的綠光,右眼燃著封神榜殘頁焚儘的餘燼。他袖中飛出的青萍劍突然鳴響,劍鋒劈碎的虛空裡,赫然現出元始天尊玉如意凝冰的畫麵,而劍柄纏著的紅綾正滲出商湯太廟的祭文殘片。
"四百年......"通天教主指尖拂過九龍輦扶手上的饕餮紋,那些曾吞噬過無數仙骨的獸口突然滲出黑血,"當年分寶岩上,鴻鈞道祖說過"天道五十,遁去其一"——"話音未落,宮頂懸著的二十四顆定海珠突然炸裂,濺起的珠光在穹頂拚出紫微星暴漲的星圖,每顆星芒都化作截教弟子的麵孔,在碧遊宮的靈霧中忽隱忽現。
宮外的龜靈聖母突然慘叫,她鱗甲上貼著的化血神刀符籙轟然爆碎,濺出的血光裡竟有朝歌百姓耕作的剪影。而金箍仙馬遂懷中的金箍突然發燙,箍住的不是妖魔而是一縷商湯王氣,正順著宮牆縫隙絲絲縷縷地滲入碧遊宮的靈脈,將萬年不謝的琪花瑤草染成土黃色。
通天教主望著宮門外翻湧的東海,浪尖上浮現出當年分寶岩的舊影:鴻鈞道祖將太極圖遞給太上,玉如意交給元始,卻把誅仙四劍推到他麵前時,曾有一縷混沌氣纏上劍穗。此刻那縷黑氣突然從劍穗竄出,在碧遊宮的寶鼎中凝成商湯太廟的鼎足,每一道鼎紋都在訴說著四百年命數背後,那遁去的"一"究竟藏在何處。
兜率宮的丹火突然迸裂,濺起的火星在虛空勾勒出朝歌城的輪廓。太上道祖望著丹爐中扭曲的氣運紋路,白眉微蹙——陳琦重塑的成湯國運,竟如盤根錯節的古樹,衝破了原本既定的天道軌跡。釋門的算計如蛛絲般纏繞其上,而鴻鈞暫停量劫的旨意與心中那股難平之氣相互拉扯,最終促使他拂袖離宮,下界一探究竟。
祥雲載著道祖隱入朝歌雲霧,甫一落地,便見朱雀大街車水馬龍,琉璃燈籠上同時繪著玄鳥圖騰與蓮花生紋。街邊茶肆說書人正講著“新君勤政”的段子,話音未落,一隊身披袈裟的侍衛策馬而過,腰間佛鈴輕響,驚得人群紛紛避讓。道祖化作白發老翁,隨手撿起孩童遺落的糖畫,卻見糖絲勾勒的“帝辛”麵容下,隱約透出陳琦的神韻。
“道長可要問卦?”街角盲眼老者突然開口,手中卦筒劇烈震顫,“此卦算的不是前程,是這滿城虛妄下的血光。”道祖目光掃過老者脖頸處的戒疤,袖中拂塵卷起一縷微風。卦筒傾倒,滾出的不是銅錢,竟是三顆刻著梵文的舍利子。就在此時,王宮方向傳來鐘鼓齊鳴,萬千佛號與祭祀祝禱交織成音浪,震得道祖袖中乾坤圈嗡嗡作響。
登上鹿台舊址,眼前景象令道祖瞳孔微縮。原本的摘星樓已化作九層浮屠,每一層都供奉著與殷商先祖神像並列的佛陀。新紂王陳琦立於塔頂,身披玄色龍袍,卻戴著佛家七寶冠冕,在他腳下,國運所化的金龍與八部天龍虛影相互纏繞,難解難分。釋門高僧分列兩側,手中缽盂正無聲汲取著成湯氣運。
“量劫雖停,因果未斷。”道祖指尖輕點虛空,演算的卦象卻如鏡花水月,轉瞬即逝。唯有釋門寶相莊嚴下暗藏的殺機,與陳琦眼中不甘天命的星火,在朝歌上空交織成劫雲。鴻鈞的旨意與天道的變數,佛道的博弈與人皇的抗爭,這場被打亂的棋局,或許正等待著一子落定,重啟那懸而未決的封神之劫。
陳琦立於九層浮屠塔頂,玄色龍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他仰頭凝視著周身散發寶光的佛陀法相,忽然開口,聲如洪鐘,字字鏗鏘:“佛本是道,佛即是道,佛出於道,既然佛出於道,道即為佛,故何苦有佛耶?”這詰問如驚雷炸響,驚得盤旋在浮屠上空的白鴿紛紛墜落。
佛陀們金身顫動,眉心的白毫光芒大盛。西方教中一位菩薩低誦佛號,蓮台緩緩升起,寶相莊嚴開口道:“陛下謬矣。道講清淨無為,佛求涅盤解脫,雖皆為超脫之法,然教義大相徑庭。道生萬物,任其自生自滅;我佛慈悲,普度眾生脫離苦海,豈可言同?”
陳琦冷笑一聲,眼中星火更熾,抬手遙指天際:“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線生機予眾生。而你們口口聲聲普度,卻妄圖借我成湯氣運立教,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慈悲?若佛道同源,便不該行此算計之事!”他話音剛落,腳下纏繞的國運金龍與八部天龍虛影驟然糾纏廝殺,虛空泛起道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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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匿在人群中的太上道祖撚須不語,目光如炬,將這場交鋒儘收眼底。他能感受到,陳琦話語間蘊含著對天道不公的抗爭,也暗藏著對釋門圖謀的憤怒。而佛陀們表麵鎮定,周身佛法卻隱隱波動,顯然陳琦的質問戳中了他們的要害。這場佛道理念的激烈碰撞,似已點燃了朝歌城上空劫雲的導火索,不知後續又會引發怎樣的風雲變幻。
陳琦周身龍氣翻湧,續言震得浮屠塔簷銅鈴亂顫:“常言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你我皆是萬物,皆是生於道,如今爾等背道而行,是為異端,本就不該成立。’”他袖中突然甩出半卷殘破道經,泛黃紙頁上“道可道,非常道”的字跡金光大作,將佛陀們的金身映得忽明忽暗。
一尊手持金剛杵的佛陀踏碎蓮台,周身業火熊熊:“陛下執迷不悟!道之‘無為’縱容生靈苦厄,我佛‘有為’方證菩提。昔日盤古開天辟地,清氣為道,濁氣為魔,我教渡化魔障,何嘗不是順天道而行?”話音未落,西方教眾齊聲誦念經文,聲浪化作金色卍字符,將陳琦周身龍氣壓製得節節敗退。
隱匿在雲層中的太上道祖瞳孔微縮,掐指演算間,忽覺天機大亂。陳琦頭頂國運金龍竟張口吞下一枚佛舍利,龍鱗表麵浮現梵文咒印,而佛陀們身後佛光已凝成法相,正要對陳琦施加重壓。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道祖袖中拂塵悄然揮出一縷道韻,如絲線般纏繞在佛道交鋒的風暴中心,暗中牽引著這場較量的走向,一場更大的危機,似已在這微妙的平衡中悄然醞釀。
陳琦周身龍氣暴漲,眼中怒意如實質,直視著佛陀們,再度開口:“我非此地原人,來自天外,昔東瀛惡鬼入犯中土,屠我千萬子民,道者入世抗賊,佛宗侵吞民間田地,這便是你所謂的渡化魔障?不知在你們釋門眼中,莫非非釋門弟子者,皆為魔障耶?”他的聲音裹挾著磅礴威壓,震得浮屠塔身簌簌作響,塔頂的寶刹都在劇烈晃動。
佛陀們金身表麵泛起層層漣漪,一尊菩薩手中的淨瓶突然炸裂,甘露灑落成血色。“陛下莫要信口雌黃!”一位佛陀厲喝,卻難掩語氣中的慌亂,“我佛慈悲,怎會行此等之事!定是有人蓄意抹黑!”可下方百姓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卻如潮水般漫過佛音,似在印證陳琦所言非虛。
雲層中的太上道祖微微頷首,陳琦這番言辭直擊釋門要害,他望著佛陀們逐漸扭曲的法相,以及人群中開始躁動的人心,袖中演算的卦象愈發混亂。而陳琦頭頂的國運金龍在吞下佛舍利後,竟生出佛麵龍身的詭異形態,口中吞吐的氣息同時帶著道韻與佛光。這場佛道之爭,在陳琦的連番詰問下,已然脫離掌控,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急速墜落,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這朝歌城上空醞釀成形。
見諸佛陀慌亂,紂王陳琦仰首大笑,龍袍上的金線盤龍在火光中張牙舞爪:“你慌什麼,天下諸佛,各不相同,我非說你,你如何自認耶?”他指尖輕點,半空懸浮的道經殘頁無風自動,“昔年達摩東渡,傳的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如今爾等卻執著於香火氣運,倒像是魔障入體,失了本心。”
話音未落,一尊手持降魔杵的佛陀周身佛光化作血色,轟然踏碎蓮台:“豎子敢爾!”降魔杵裹挾著萬鈞之勢砸向陳琦,卻在觸及龍氣的刹那,杵頭的金剛像竟裂開蛛網狀的紋路。陳琦不閃不避,掌心托起半枚佛舍利,舍利迸發的金光與國運金龍纏繞升騰,將降魔杵震得倒飛而回,重重插入浮屠塔頂。
“好一場鬨劇。”雲層中傳來一聲淡笑,太上道祖現出身形,拂塵輕揮間,天地間驟然安靜。佛陀們見道祖降臨,雖強作鎮定,金身卻止不住微微顫抖。道祖望著陳琦頭頂佛麵龍身的虛影,又掃過佛陀們扭曲的法相,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佛道之爭,當在本心,而非口舌。隻是這朝歌風雲,看來比卦象更精彩三分。”
紂王陳琦見太上道祖現身,龍目微眯,旋即展顏一笑,鄭重揖首:“原來是太上老君來了。”他抬手虛引,破碎的浮屠塔身竟在道韻流轉間緩緩複原,“聖人駕臨,倒是讓朕這朝歌蓬蓽生輝。”
道祖拂塵輕點,空中懸浮的佛舍利與道經殘頁皆化作流光沒入袖中,目光似笑非笑:“陛下這‘天外之人’的手段,倒比當年的紂王更有趣幾分。”他望向仍在怒目而視的佛陀們,“隻是佛道相爭,攪亂人間氣運,可不是件小事。”
“氣運?”陳琦嗤笑一聲,周身龍氣翻湧,纏繞的佛麵金龍突然昂首咆哮,“朕自執掌成湯,見釋門蠶食國運,道統蒙塵。聖人若真為天道計,何不先問問這些佛陀,所謂立教,究竟是渡人還是惑世?”
佛陀們聞言頓時群情激憤,正要開口反駁,卻被道祖一道金光壓製。道祖望著陳琦眼底跳動的星火,心中暗自推演:此人雖非天命所歸,卻憑一己之力改寫國運,身上更有道佛兩種氣息交織,實乃變數。沉吟片刻,他緩緩道:“量劫雖停,因果未消。陛下與釋門的恩怨,或許另有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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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琦挑眉,似笑非笑:“願聞聖人高見。隻是朕醜話說在前頭——這成湯天下,容得下道,容得下佛,卻容不下妄圖竊取國運的魑魅魍魎。”他話音落下,朝歌城上空劫雲翻湧,隱隱有雷光閃爍,一場更大的風波,似乎正隨著道祖的到來,逐漸拉開帷幕。
“容得下道,容得下佛。”陳琦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佛陀們金身黯淡,默默隱去佛光,隻留下幾縷不甘的梵音消散在風中。道祖立於雲端,白眉微蹙,心中泛起驚濤駭浪。他望著陳琦周身糾纏的佛道之氣,突然意識到,正是這個來自天外的異數,徹底扭轉了天道軌跡——薑子牙未能封神,封神榜如同虛設,本該各安其位的神隻流落人間,三界秩序岌岌可危。
寂靜中,道祖袖中八卦盤突然劇烈震顫,龜甲上浮現出扭曲的卦象。本該是“鳳鳴岐山”的吉兆,此刻卻化作“龍戰於野”的凶相,無數斷裂的因果線在卦象中交織成亂麻。他終於明白,釋門為何急於入主中原——封神榜未立,諸神缺位,正是佛門擴張勢力、重塑天道的絕佳時機。
“陛下可知,你這一亂,攪碎了多少因果?”道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拂塵掃過虛空,竟顯現出薑子牙獨坐渭水垂釣的畫麵,隻是那魚竿上再無願者上鉤,“昔日武王伐紂,薑子牙代天封神,本是天道定數。如今……”畫麵驟然破碎,化作漫天血霧,“截教餘孽蠢蠢欲動,闡教仙神失了歸位契機,而佛門……”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陳琦,“怕是想借這亂局,將西方教義根植於中原氣運之中。”
陳琦瞳孔微縮,龍袍下的雙手緊握。他雖早知自己改變了曆史,卻從未想過會引發如此連鎖反應。朝歌城外,突然傳來淒厲的狼嚎,本應被封神鎮壓的萬妖,正衝破上古封印,朝著朝歌城蜂擁而來。道祖與陳琦對視一眼,眼中皆是凝重——這場因薑子牙未封神而起的大亂,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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