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的車平穩停在一家裝修精致的韓餐館前，這家店在京城美食圈小有名氣，憑地道口味和優雅環境出圈。
芳菲下車，看到熟悉的招牌，臉上綻開了然又愉悅的笑容：“果然是這裡！旭哥哥，你真是這家店的忠實粉絲啊。”她的語氣親昵又自然，仿佛在說一個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嗯，味道穩定。”何旭淡淡應道，領著她熟門熟路地走進店內。經理認得他，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將他們引向他常訂的靠窗雅座。
落座後，芳菲接過菜單，卻幾乎沒怎麼看，就熟練地對侍者報出了幾樣菜名，包括何旭常點的幾樣和她自己最喜歡的芝士肋排。
點完才想起什麼，扭頭衝何旭粲然一笑：“我沒記錯你的口味吧？”
何旭看著她明亮自信、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眼神微暗，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算是默認。她對他的喜好，總是觀察得如此細致入微。
等待上菜的間隙，芳菲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掠過窗外繁華的街景，最終落在對麵一家煙火氣十足的中式餐館招牌上，語氣裡滿是懷念，還透著股想分享的熱切：
“看對麵那家‘餃子王’，他家的鮁魚餃子可是一絕！雖然比不上這家韓餐館精致，但味道是真的好，我大學時候經常和文雅跑去吃，後來跟崔樂的粉絲後援會聚餐，也老慫恿大家去那邊搓一頓，熱鬨！”
她說著自己先笑了，眉眼彎彎滿是鮮活動人的青春光彩——也正因這份回憶，她雖常吃高級餐廳，卻格外念著對麵餃子館的自由暢快。
何旭的目光也隨之投向窗外，落在對麵那家與高級韓餐館對比鮮明的餃子館。燈光落在他側臉上，映出一種難以捉摸的複雜神色。
眼前的她，和記憶中透過這扇窗看到的景象，微妙地重疊了。
他記得，有幾個傍晚，他就坐在這個位置。或許剛結束一場談判，身心俱疲，需要一份簡單的食物和絕對的安靜。
而窗外對麵的熱鬨景象裡，總有她——和同伴搶食剛出鍋的餃子，燙得直吹氣，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那是與他所在的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毫無負擔的快樂。
那時，他剛掌握了她所有的信息，耐心等待的告誡與想要靠近的衝動每天都在拉鋸。這條街的距離，仿佛成了最恰當的分界線。他看著，既安心，又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被隔絕在外的焦渴。
這些晦暗的思緒，她永遠不會知道。
“是麼。”他收回目光，語氣聽不出任何波瀾，隻是將侍者剛送上來的小菜往她那邊推了推，“那家的煙火氣，是這裡比不了的。”
芳菲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隨即笑開：“哇，旭哥哥，你居然也知道？我還以為你隻會光顧這種……”她指了指周圍優雅的環境，“……格調高的地方呢。”
何旭沒有接話，隻是唇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這細微的笑意落在芳菲眼裡，她指尖悄悄蜷縮了一下，心裡又甜了幾分。
這時，芝士肋排和各式菜品被端上來。芳菲熟練地拿起工具，一邊剪開肋排裹上濃鬱的芝士，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
“不過這家韓餐確實好吃，不然你也不會常來，我也不會老是拉著文雅她們來這邊聚餐了。說起來，我們好像還挺有默契的哈？”她說著，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半是調侃半是試探。
她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點芝士醬料，自己卻渾然不覺。
何旭很自然地抽出一張紙巾，探身過去，指腹隔著紙巾，輕輕擦掉她嘴角的痕跡。他的動作很自然，仿佛這個動作做過千百遍。
芳菲的話語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原地，舉著夾著芝士肋排的筷子，愣愣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紅暈。
何旭收回手，將紙巾折好放在一邊，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他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臉頰和不知所措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滿意。
“吃吧。”他示意她手裡那塊食物。
“哦……好！”芳菲連忙低下頭，心跳如擂鼓，乖乖地咬了一口，濃鬱的芝士香在嘴裡爆開，卻遠不及心底湧起的甜意洶湧。
這頓飯的後半程，氣氛變得微妙而溫馨。何旭的話依舊不多，但會自然地給她布菜，將她喜歡的食物移到她麵前。
結賬出來，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坐進車裡，芳菲看著窗外那家韓餐館和對麵餃子館的燈光逐漸遠去，心裡被一種飽滿而踏實的情緒填滿。
車子穩穩地駛向縵合府。
芳菲偷偷瞄了一眼身旁閉目養神的何旭——他的側臉輪廓在流動的光影中顯得清晰而冷峻，可她心底卻一片滾燙。
直到車子駛入地庫，何旭睜開眼，眸色一片清明。他側過頭看她，語氣淡然卻不容置疑：
“好了，‘冷靜期’結束。”
芳菲跟著何旭走進電梯，走進他那間極簡冷感的公寓。燈光自動亮起，柔和的光線驅散了黑暗。
她跟在何旭身後，看著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沙發扶手上，又鬆了鬆領口，動作慵懶而性感。
那句憋了一路的話，終於還是沒忍住，帶著小心翼翼和不確定：“旭哥哥……那你明天，真的不去見那位林小姐了嗎？”
何旭正準備走向酒櫃的腳步頓住，回身看她。他背對著光，麵容隱在陰影裡，更顯輪廓深邃難測。
他靜靜地看了她幾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怎麼？還在想這個？”
芳菲的心輕輕揪起，不解地看著他。
何旭朝她走近兩步，停在她麵前——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心跳又漏了半拍。
他微微俯身，視線與她齊平，眸色深沉如夜：“那要看……”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目光在她因緊張而輕抿的唇上掠過，又回到她眼前，“……明天的表現。”
又是“表現”。這兩個字被他用那種冷靜無波的嗓音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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