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禦案之後的皇帝猛地抬起頭,目光滿是驚訝,慢慢又帶上審視,語氣有些莫測。
“哦,顧愛卿立下如此大功,朕還未來得及封賞,顧愛卿怎麼就想要辭官歸隱了呢?朝堂與邊關都離不開顧愛卿啊。”
顧將軍低著頭,聲音裡滿是遺憾。
“陛下,臣多年鎮守邊關,卻無暇顧及家裡,沒有時間陪伴妻子孩子,隻餘夫人一個人上下操持,臣深感愧疚。眼下邊關已安,朝野安寧,臣才鬥膽開口請辭,請陛下恩準。”
皇上目光深沉地盯著顧將軍,唇角扯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既是如此,顧愛卿一片拳拳愛妻愛子之心,又為我朝立下赫赫戰功,朕自該體恤。顧愛卿一心請辭,朕,準了。”
“多謝陛下。”
————
顧將軍府。
顧夫人和顧聞時等在府門口,翹首以盼,直到看見不遠處策馬而來的身影,臉上的擔憂儘數散去,滿是歡喜。
顧將軍翻身下馬,一下子抱住等在府門口的顧夫人和顧聞時,聲音激動,隱隱含著淚意。
“夫人,小時,我回來了。”
顧夫人眼眶含淚。
“彆在外麵站著了,我們進府說吧。”
將軍府主院,窗欞處燃著暖黃的燭火,將一家三口的剪影倒映在窗紙上,顯得異常溫馨。
“夫人,我已經向皇上請辭了,明日我們便收拾收拾,便可啟程去九江了,日後我們就在那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平靜地生活。”
顧夫人一手握住顧將軍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撫著顧聞時的頭發。
“好,日後安頓下來,就讓我們小時跟著父親練武,整日黏著你父親。”
顧聞時白嫩嫩的小臉上帶著害羞的笑意,扭了扭手指,抓住顧將軍的衣袖。
“那孩兒定要整日跟在父親身邊。”
驀地,主院響起喧囂聲,打破了一室溫馨,顧一身上染著血跡推開門,喘著粗氣。
“將軍,胡人大批來襲,顧二他們正在前院與他們纏鬥。”
顧將軍猛然站起,眼睛一下子睜大,渾身肌肉緊繃,麵龐變得嚴肅無比,拿著佩劍就要衝出去,卻在幾步之後就停了下來,眉頭皺的極緊。
“不對,胡人來了京城,等待時機刺殺皇上才該是最優目標,怎會一來就急吼吼地衝進府中。再者說,此乃京城,是我國腹地,胡人怎會出現在此,這一路上關卡重重,沒有身份文牒不可擅自通行,他們決計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來到京城,除非,有人大開方便之門,隻為讓我顧府所有人合理死去。”
顧將軍咬緊了牙關,從唇齒中擠出怒罵。
“是皇帝,除他外,再無任何一個人有這種權利。這個昏君,當真如此昏聵,偏要趕儘殺絕!”
顧將軍低低笑了幾聲,隻是笑意裡緩緩帶上悲涼。
“我萬萬想不到我在前線為國奮力抗擊之人,我朝的皇帝陛下竟會因為容不下一個武將,與他們勾結,任他們在京城撒野,隻為除掉我。”
顧將軍慢慢斂起笑意,眼裡滿是嗜血的殺意。
“顧一,府中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京城巡防衛隊來了嗎?可有更多兵士前來支援?”
顧一臉色有些難看,聲音滯澀。
“沒有,毫無動靜。”
“京城的防禦機製也徹底成了瞎子、聾子啊,皇帝老兒是誠心想要我們的命啊。”
顧將軍轉過身,臉上滿是不舍與自責,緊緊抓著顧夫人的手,又把顧聞時緊緊抱在懷裡。
還未來得及開口,主院門口便響起兵刃相接之聲,顧將軍轉過身,舉起佩劍防禦,打開後窗四處偵察,而後跳了出去,轉過身衝著屋內喊。
“夫人,小時,顧一,快從後窗跳出來。”
顧將軍和顧一握著劍,護著顧夫人和顧聞時一起向外跑著。
大批的胡人打敗顧將軍府裡的所有守衛,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