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邊界,一棟飽經風霜的摩天大樓底層。
在琳琅滿目的霓虹燈牌之間,一個寫著“雲上貓咖”的燈牌子因為膨脹栓的鬆動而微微搖晃。
一位客人躲避著雨棚排水管泄下的涓涓細流,側著身子用力推開狹小的單扇玻璃門。頭頂的“雲”字不停閃爍,仿佛在發出無聲的歡迎。
店鋪的主人正窩在吧台後麵猛搓鼠標,泛紅屏幕上的他在一群喪屍圍攻下拚命搶修自己的小屋,就在屍潮即將退卻、身體後仰感覺十拿九穩之時,一隻喪屍突然卡Bug從牆體穿了進來,一巴掌打黑了屏幕。
吧台上的狸花伸了個懶腰,順勢一巴掌打在他沮喪的後腦勺,示意有人來了。
青年抬起頭,眼前闖入一抹明媚的亮黃。
顧客是一位女孩子,琥珀色的長發鬆鬆束起,披著一件淡黃色的防曬外套,背後是杏黃色的書包。她的出現,仿佛將人造陽光的味道帶進了這個有些逼仄的狹小空間。
“歡迎光臨雲上貓咖!請問您的選擇是單純享受貓咪的陪伴,還是需要搭配一杯香濃咖啡或精致小吃呢?”
這當然不是青年此時說出來的,這是他一年前信心滿滿籌備開張時候錄的音,現在聽起來尷尬的要命。
但他懶得重新錄,便這麼一直用著。
反正用上的時候也不多,客流量最高的時候也就是開業大酬賓那一周,數不清的老頭老太太來領免費雞蛋,之後的客人就少得可憐。
“您……您好,”少女怯生生的問道:“我是在方舟流浪站上看到的租房信息,雲上貓咖二樓,請問……是這裡嗎?”
她本以為房東會是個和藹的大叔或者阿姨,和保姆管家們的相處經曆讓她頗為自信,可沒想到竟是個同齡青年。
這讓沒怎麼接觸過外人的她有些慌張,還好有書包,兩隻手可以自然地抓著胸前的書包背帶。
原來是租房子的……店長青年用腳撥開湊過來的大橘,撓了撓吧台上狸花的腦袋,站起身來。“對,是這兒,跟我來吧。”
踏上吱呀作響的狹窄木製樓梯,樓上的環境讓少女眼前一亮,原本心頭縈繞的幾分低落也消散了幾分。
“樓上格局是兩室兩衛一廳一廚,最大的好處是每個臥室都有獨立衛浴。廚房和客廳我很少用,之前也沒出租過,衛生環境絕對沒問題。”青年一邊引路一邊介紹著。
“水電網氣我統一交,如果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層高有些低,臨街落地窗采光一般,還有些吵。我帶你看下出租的那個房間,在這邊……”
麵對房東的介紹,她並未全神貫注地聆聽,而是早就做好了決定。
透過一扇半掩的門,她瞥見了年輕房東所居住的那間臥室,屋子裡乾淨整潔,房間裡的所有物件都整整齊齊。
更彆提客廳與廚房,絲毫不見歲月落筆的痕跡,每一處都保持得光潔如新、一塵不染。
真不錯呀,這麼便宜的房租,本來以為會是潮濕逼仄的隔板間,實際環境比想象中要好太多,少女不禁暗喜。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青年,或許是先前未曾仔細端詳,這會兒的他整個人都清秀了許多。
“關於租金,”青年適時補充道:“如果姑娘你看中了、打算長租的話,可以給你打個折。”
見少女同意,青年一絲不苟地拿出紙質合同,聽聞是要租一年,就給打了個八折。
手續很快辦理完成,少女看起來很開心,整理好隨身物品便輕盈地離開了,說是要前往暫存點提取她的行李。
目送那抹明媚的黃色蹦跳著消失在樓宇間,青年又仔細核對了一遍手中的紙質合同,確定沒問題之後小心折疊,放進吧台抽屜裡的文件袋裡。
合同最後一頁,靜靜躺著兩個因緣際會相逢的名字。
“乙方:薑月”
“甲方:時雲深”
……………………
深夜,時雲深的房間裡,鋼筆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蓋過了空氣循環係統的嗡鳴。
“啟航曆822年6月2日。今天來了新租客,終於有穩定收入了。
店裡生意本就慘淡,混沌邊緣明天開服,以後客人怕是會更少。淨利潤按一千算,加上房租八百,每月能有一千八的收入,不錯不錯。
說到混沌邊緣,還是蠻期待的,畢竟人生第一款次世界遊戲。明天就能玩上了,希望不要上演什麼服務器爆滿排隊崩潰的戲碼吧。”
合上日記本,時雲深拉上窗簾,最後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通訊錄有一條新好友提醒。
“房東大大您好,我是薑月,今天的租客,以後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