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魂靈，被過往的夢境撲捉…破碎的神國彙聚了逝者於夢境中的信仰…神靈褻瀆神靈…虛妄於真實中維係著虛假…”
古德裡安怔怔地望向已被大薩滿的雷電之網把幽魂清理一空的夜空，下意識地把這一段話念了出來。
這是他腦海裡浮現的那群巨人騎士單膝跪地一手拄著長劍同時低吟的話語，像是禱告，又像是預言…
那是一種奇特的語言，古德裡安確信自己從未聽過與學過。但，他居然聽懂了，並以大虞通用語重複著念了出來。
隻是，具體是什麼含義，有什麼指向意義，他卻無法說的清。
大薩滿被少年的低語從自身思緒裡拉回了現實。
她隨口念叨的這兩句，是她第一次與丹格爾碰麵並大戰後，對方離開時留下的話語。她在思考著該如何重新定義亡靈的來曆與目的時，下意識地想了起來並念了出來。
“你知道？”海倫盯著少年問道，雙眼之中帶著詫異、不解。
“知道什麼？”古德裡安甩掉腦海裡那群騎士在他物我兩忘時單膝跪地駐劍低吟的畫麵，反問道。
這一段畫麵，因為在虛妄之境裡，他修複自身時陷入物我兩忘之境，在向海倫描述虛妄之境的經曆時並未有相關記憶。直到她念叨那兩句，這段畫麵與騎士們低吟的話語才突兀地浮現在他腦海裡，讓他如遭雷擊。
“這段話的意思與來曆？”海倫依然盯著少年，勾魂攝魄的雙眼帶著些許希冀。
“…不知道。”古德裡安搖了搖頭：“可能，是某種預言？禱告？吧。”
大薩滿略帶失望地轉過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戰陣之外的亡靈潮中。
似是無有窮儘的亡靈們，無懼各種傷害與死亡，也無有疲倦，對著組成戰陣的獸人戰士不停衝擊著。
戰陣之外，倒地的骨頭架子、僵屍、縫合怪，已經堆疊了密密麻麻一圈。
好在這裡是緩坡頂部，這些骸骨、屍體、屍塊未對戰陣有所阻礙。換做平地或者彆的地方，它們會因堆疊得太高太厚，而阻礙獸人戰士的騰挪空間。
不過，大概因為不是處於酸霧之中，這些亡靈的等階降到了三階起步六階封頂的程度，除了數量上，這樣的戰鬥對於獸人戰士的壓力並不是太大。何況沒有酸霧的存在，也沒有了異變的二倍重力場。
就在此時，一道隱隱的火光照亮了緩坡之後穀地上方遠處空域。
“吼~！”
緊接著一聲隱隱的咆哮聲傳來。
是黑龍，古德裡安能聽得出來是它的聲音。
隱隱的火光越來越頻繁，黑龍咆哮的聲音卻未在傳來。
古德裡安望著夜空裡隱隱火光浮現之處，抬手在腰帶上按了下。一雙帶著熒光的淡藍羽翼從他背後浮現。
“你不能離開。”渾身除了頭部之外儘數覆著鎧甲的狐女伸手按在欲要衝天而起的少年肩膀上：“艾薇兒閣下臨走時囑咐我照看好你，彆讓我為難。”
古德裡安皺著眉頭，有些惱火與不耐地想要推開她的手，但她接下來的話讓他熄滅了這個想法與舉動。
“我去看看。那裡是雷霆山脈的起始處，也是剛被推回去的酸霧牆邊緣。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隻會影響黑龍分心。”
大薩滿說完，浮空而起，瞬移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古德裡安在大薩滿離開後，解除了背後的光羽，遠處天幕上明滅的火光像在他視網膜上灼燒。他忽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不是硫磺與腐屍混雜的戰場氣息，而是某種更古老的、帶著青銅鏽跡的灼熱。
"當心！"身側的獸人戰士突然暴喝。古德裡安猛然回神，隻見三具披著殘破鎧甲的骷髏正突破防線，空洞的眼眶裡躍動著幽藍鬼火。最前方的骷髏揚起生鏽巨斧，斧刃上暗紅符文驟然亮起。
隻來得及略微偏轉了下頭顱，劇痛在額角炸開，少年踉蹌後退。視野開始扭曲，青銅色的迷霧從記憶深處漫出。恍惚間他看見那群巨人騎士再次現身，他們銀甲上的鳶尾花紋章正在滲血。"虛妄...維係..."古老的語言再度重複那段像是禱告、預言的話語。
"轟！"
紫電光柱從天而降，將骷髏炸成齏粉。海倫踏著雷光歸來。
"那不是黑龍。"她聲音清冷，指尖還纏繞著未散的電弧，"酸霧牆在往這邊延伸，這些亡靈潮隻是前哨。"
古德裡安剛要追問，腳下大地突然震顫。緩坡兩側的屍山開始蠕動，無數骸骨自行拚合成十米高的巨型骨魔。
超階！臨近領域。
大薩滿妖冶與聖潔並存的雙瞳一縮，清冷斥道：“撤退！”
她的聲音不容置疑，身上的鎧甲猛的炸開露出她原本的紫色衣袍："這些亡靈在拖延我們的步伐與消耗我們的體力！"
她的警告被骨魔的嘶吼截斷。三頭怪物同時揮爪，裹挾黑霧的衝擊波瞬間掀飛了戰陣一角的獸人戰士。古德裡安也被氣浪掀翻在地，後腦撞上岩石的刹那，青銅迷霧徹底籠罩意識…
…他回到了剛從物我兩忘中醒來之時的坡頂，巨人騎士們的銀甲爬滿裂痕，他們恍如巨石雕刻的塑像一般單膝跪在那裡曆經百年千年，一陣風吹過，他們化作了點點塵埃儘數飄散…
“吼~！”一聲憤怒的龍吼把少年從虛妄之境中拉回，兩名獸人戰士正一邊扶著他一邊把從大薩滿身上炸裂的鎧甲套在他身上。
龍吼聲傳來之處，原本隱隱的火光變得明亮起來。
火光下，酸霧牆正在翻湧，隱約露出後方有些虛幻的崩塌的神殿穹頂。
“盧卡呢？”少年抹了抹額頭的血跡，向正在以一己之力抵抗三大骨魔的狐女大聲問道。
已經收縮的獸人戰陣正在一邊抵擋著亡靈潮的衝擊一邊向著緩坡之下移動。
大薩滿渾身散發粉色的元素之力，以雷霆化作的巨盾把三頭骨魔生生擋在戰陣之外。
“那不是黑龍！是龍巫妖。”她有些不耐煩地解釋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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