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這樣,沒法反抗就隻能默默承受,他已經默默承受三年了,也不差這一兩天的,所以習慣果然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力量。
小路同學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有點對不起薑姐……她是無辜的啊,就因為跟他坐一起結果被莫名其妙嘲笑了,他怎麼被踩其實都無所謂了,可為什麼他們要嘲笑薑姐……薑姐那麼好那麼厲害的人,她……
“啥b。”
忽然有個平淡的女聲響了起來。
路明非愣住。
那邊還吱吱哇哇的猴子們也跟著愣住。
一瞬間,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寂。
死寂中,戴著鴨舌帽翹著二郎腿的少女緩緩抬起頭,麵無表情,此刻她竟有種叫人不敢直視的,冰冷而鋒利的美,像是新發鉶的刀劍,隻是注視便會割傷人的眼睛。
少女環顧猴子們,目光所及之處每個人不自覺地低頭,唯恐與她對視。
但這也隻是暫時的事,很快猴子們就一個個地醒悟過來,尤其是趙孟華。
作為校園裡的風雲人物,本屆畢業生中“此獠當誅榜”的榜首,從來都隻有他欺負人,哪有他被人欺負?還是被人這麼粗俗這麼直接地叫罵?
他幾乎沒忍住要站起來還擊了,可還沒等他開口,少女就又淡淡說了句:
“自己嘴賤,被人罵了還不服氣麼?”
趙孟華這才想起來,確實是他們先嘴了路明非和少女那麼兩句。
可他習慣了。
三年裡,他沒少踩一踩路明非這路邊的雜草,路明非也從來沒反抗過,於是順理成章的,他覺得路明非的朋友就該跟路明非一樣又窘又慫,是可以隨便踩的雜草。
可她哪是雜草?
少女分明是塊鋒利的玻璃碴!悄無聲息藏在雜草裡,你跟朋友有說有笑的,習慣性一腳踩上去,便是一聲痛呼,血流如注。
趙孟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還是咬著牙坐了下去,再沒說話。
猴子們安靜下來。
薑枝心說就這?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的媽是批發的?
臭打遊戲的會怕罵仗?可笑,天天上網衝浪的人,字打得稍微慢點恐怕連自己的雙親都守護不住——雖然薑枝也不介意彆人替她問候問候她的雙親,她早就當那倆人不存在了,所以在網絡罵戰裡她儼然立於不敗之地,是戶口本隻有一頁的戰神!
而趙孟華自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跟薑枝這樣整天混跡在網吧的小混混一般見識,於是場麵竟這樣奇妙地穩定住了。
而麵試還在繼續。
不多時柳淼淼就推開裡間會議室的門走了出來。
鋼琴小美女進去的時候略顯緊張但還算冷靜,出來的時候竟眼圈泛紅,像遭了什麼委屈,回來拿起書包轉身就離開了。
下一個是蘇曉檣。
被薑枝罵了那一句之後這驕傲如天鵝的女孩就把薑枝記恨上了,進去麵試之前還沒忘回頭瞪了薑枝一眼。可沒過五分鐘她也步了柳淼淼的後塵,如果說進去之前她是火冒三丈那出來之後她就是火冒九丈,憤怒幾乎要溢於言表化成實質了。
不過她倒沒走,而是留在了外麵會議室裡,等著要看薑枝笑話。
然後是趙孟華。
趙孟華進去之前一臉的矜持自信,還冷冷瞥了薑枝和路明非一眼,似在向他倆示威,結果他也就比蘇曉檣多撐了兩分鐘,很快就被抬了出來,站在門外時一臉的迷茫。
進去之前猴子們都張牙舞爪,自認是世界之王,結果出來之後個個耷拉著腦袋懷疑猴生,就好像那不是什麼麵試而是動物園裡的小黑屋,裡麵坐著的也不是麵試官而是手握皮鞭五大三粗的飼養員。
三鞭抽爛桀驁魂,長官我就不是人。
但猴子們還是不死心,他們一個沒走,就待在會議室裡,又開始吱吱哇哇:
“什麼學院!他們耍人!”
“沒事,本來我們也隻是來隨便試試,就算沒有這所卡塞爾學院我們還是能上好大學……可有的人就不一定了。”
“對哦,我們都通不過麵試,有的人肯定也通過不了,不僅通過不了,他們還上不了好大學。”
薑枝瞥了眼他們,懶得說話。
這時小路同學的夢中情人陳雯雯也被送了出來,看表情她大概率也沒通過麵試。下一個就是薑枝了,沒等那個叫葉勝的麵試官來喊人,薑枝就先一步站了起來,準備過去。
這時候,那個身穿墨綠色校服的麵試官皺著眉打開門,從裡間走了出來。
他來到薑枝麵前,有些疑惑,語氣卻彆樣親切:
“薑枝?你怎麼在這裡?難道諾瑪沒通知你麼?你享有第一輪麵試免試資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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