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吳霍無禍_北派摸金手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章吳霍無禍(1 / 2)

我叫吳霍。

這名字是老兩口用倆雞蛋求村頭老先生起的,就盼著我這輩子無災無禍。

現在看來,這倆雞蛋是真沒白花。

我雖然才50多歲,但已經退休十來年了。

說是退休,其實就是金盆洗手,沒活兒乾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在地方上跟一幫兄弟乾的是地下買賣,專搞老坑裡的明器。後來風聲緊,隊裡人也散得七七八八,我就回了老家這中原小城,靠著以前攢下的那點家底倒騰了家古玩店勉強糊口。

說是古玩店,其實也就是半死不活地吊著,真東西沒幾件,糊弄外行遊客的玩意兒堆了半屋子。這行當,早就不是我們那會兒的光景了。

這些年日子過得平淡,人也懶散了。住的還是老房子,青磚灰瓦,雨季一來,屋裡屋外都濕漉漉的,牆根能滲出水珠,我這把老骨頭也跟著一起泛酸疼......都是年輕時落下的毛病。

今天下午,又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剛沏上一杯濃茶,想驅驅潮氣,就看到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有鍋,急,速來老地方支。”

我不知道這短信是誰發來的,但“支鍋”這詞,是北派老輩人才用的黑話,意思是“有墓,缺人手,速來搭夥”。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年頭,還懂這詞的,不是老油子(盜墓賊)就是雷子(警察)。

我早他媽金盆洗手好幾年了。

我當初入這行本就是錯誤。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極損陰德不說,每天都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既怕在墓裡碰到大粽子折戟沉沙,又怕在墓外碰到雷子被抓去改造,一番思索過後,最終決定在37歲生日當天金盆洗手不再摸金。

我的摸金故事就從那一天落下帷幕。

共計20年......

我生於1962年,1979年入行那會剛好17歲。老家位於中原腹地的一個窮溝溝,吳家屯。祖祖輩輩都是土裡刨食的農民。

前幾天高考放榜,我名落孫山,徹底斷了跳出農門的那點念想。我爹吧嗒著旱煙,已經給我規劃好了未來......接過他手裡的鋤頭,攢錢,蓋房,娶個屁股大能生養的媳婦,生娃,然後娃再接著種地。

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想想都讓人喘不過氣。

可我還能有啥轍?

這就是命。

我正盯著黑黢黢的房梁發呆,盤算著明天跟我爹下地鋤玉米的事兒,就聽見村口傳來一陣突突突的響聲,不是拖拉機動靜,更清脆,更有勁兒。這年頭,村裡除了支書家那台快散架的手扶拖拉機,就沒彆的機動玩意兒了。

這聲兒真新鮮。

聲響在我家不遠處停了,接著是幾聲狗叫,還有壓低的說話聲。我沒太在意,翻個身準備繼續睡。

沒過多久,我家那扇破木門就被拍得山響。“霍娃子!吳霍!開門!快開門!你看誰回來了!”是鄰居二蛋的聲音,透著股興奮勁兒。

我爹罵罵咧咧地起來點煤油燈:“催命呢?大半夜的!”

門一開,二蛋躥進來,臉激動得通紅:“叔!霍娃子!快去看!斌子!斌子開著小轎車回來了!還有泥鰍!好家夥,鋥光瓦亮的小轎車,就停村口打穀場那兒!”

我爹一愣:“哪個斌子泥鰍?老劉家那弟兄倆?他倆不是前年跟他舅去南方倒騰電子表了嗎?咋?發財了?”

“可不是嘛!發財了!還帶了台電視機回來!帶大屁股的那種!說讓大家夥都去看呢!”

整個村子都被攪醒了。

1979年,小轎車?電視機?

這對我們來說,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我胡亂套上件汗褂子,趿拉著破布鞋,跟著我爹和興奮的村民們一起往打穀場湧去。

打穀場上已經圍滿了人,煤油燈、手電筒晃來晃去,跟過年似的。人群中央,果然停著一輛小轎車,車身蒙著層土,但在燈光下依舊能看出是綠色的,方頭方腦,像個鐵盒子......後來我知道那叫212吉普,但在當時我眼裡,就是頂時髦的小轎車。

車旁邊站著兩個人,穿著緊繃繃的“的確良”白襯衫,下身是褲線能削蘿卜的“的卡”藍褲子,腳上是擦得倍兒亮的黑皮鞋。

一個是高大壯實的斌子,咧著嘴笑,頭發抹得油光水滑。

另一個是精瘦的泥鰍,小眼睛滴溜溜轉,手裡夾著根帶過濾嘴的香煙,那做派,活脫脫城裡乾部的模樣。

“斌子?真是你小子?!”我爹擠過去,難以置信地摸著吉普車的引擎蓋。

“叔!是我!”斌子嗓門洪亮,用力拍著我爹的肩膀,“回來了!看看咱村,一點沒變樣!”

泥鰍則更直接,他打開吉普車後座,小心翼翼地抱出一個大紙箱子,拆開泡沫,裡麵露出一台嶄新的、屏幕像黑玻璃一樣的機器。

“鄉親們!瞧好了啊!電視機!14寸大彩電!”泥鰍喊著,雖然那電視分明是黑白的。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紛紛往前擠著想看得更清楚,嘴裡吆喝著“真能出人影兒?”、“聽說裡頭能唱戲?”、“得通電吧?咱村還沒通電呢!”諸如此類的話語。

斌子大手一揮:“彆操心電,我帶了電瓶,今晚就讓老少爺們兒開開眼。”他倆忙活著從車裡搬出個大電瓶,接上電線,又豎起一根綁著易拉罐的天線杆子。

所有村民,包括我,都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著那黑玻璃屏幕。

刺啦一聲,屏幕亮了。冒出密密麻麻的雪花點。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泥鰍慢慢轉動天線杆,屏幕上的雪花跳躍著,忽然間,雪花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影,還有聲音傳出來:“......北京電視台......為您報道......”

“出來了!真出來了!”

全場沸騰了!

老頭老太太們湊到最前麵,眼都不眨。小孩子們更是興奮地尖叫亂跑。屏幕上放的啥內容根本沒人在意,光是“裡麵有人”這個事實,就足夠震撼我們一整年了。

我蹲在人群外圍,看著那閃爍的屏幕,看著被眾星捧月的斌子和泥鰍,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羨慕,嫉妒,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要是我能像他們一樣就行了......

電視看到大半夜,直到電瓶耗得差不多了,屏幕暗下去,村民們才依依不舍地散去,邊走邊熱烈地議論著。

我默默往回走,心裡空落落的。

剛到家門口,就被斌子和泥鰍堵住了。“霍娃子,咋樣?哥們兒這排麵還行吧?夠洋氣不?”斌子摟住我脖子,一股子煙味和頭油味。

“牛逼。”我由衷地說,帶著點酸味兒,“你倆這是真發了。”

泥鰍遞給我一根帶過濾嘴的“大前門”,我沒接,不會抽。他自己點上,吐個煙圈:“發財談不上,就是比土裡刨食強點。霍娃子,還想跟你爹一樣,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裡?”

我沒吭聲,低下頭。

誰他媽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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