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溫行之和泥鰍也開始拚命劃槳。兩條皮劃艇在尚未平息的波浪中,歪歪扭扭地沿著石壁向前衝去。但身後的波濤仍舊翻騰個不停,那東西要追上來了。
我和泥鰍立刻放下船槳,開始手忙腳亂地從背包裡掏出武器抵擋。我雙手發抖,哆哆嗦嗦地擰上兩截針鏟做武器,動作僵硬的像是小孩在插魚,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
幾乎同時,泥鰍點燃了一個用油布包著的土製燃燒瓶,看也不看就朝著黑影的方向扔了過去。噗通一聲,燃燒瓶應聲落水,火焰在水麵上頑強地燃燒了幾秒鐘,發出“滋滋”的聲音,隨即被湖水淹沒。但就是這一瞬間的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水麵下有一道巨大得令人絕望的黑影正在快速逼近。
這點阻礙顯然不夠!那黑影的速度幾乎沒有減緩!
我又火急火燎地街上一截針鏟,讓手裡的武器更長些,泥鰍也拿出了第二個燃燒瓶。就在這時,那黑影似乎被接連的挑釁激怒,再次從水下猛地向上衝來。
就在它那張恐怖巨口即將衝破水麵的刹那,泥鰍慌亂中扔出的第二個燃燒瓶,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斜的弧線,不偏不倚,竟然正好扔進了那張猛然張開的、布滿利齒的巨口之中。這雖是用土方子製作的東西,裡麵灌得也隻有汽油,但若是在嘴裡炸開,那滋味恐怕不一般。
“吼!!!”
果不其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混合了痛苦與暴怒的怪異嘶吼,猛地從水下傳來,震得整個洞穴都仿佛在顫抖。那聲音沉悶而極具穿透力,讓人耳膜刺痛,心膽俱裂。
緊接著,在下一發照明彈慘白的光芒照耀下,我們終於徹底看清了追獵我們的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水怪!它的身軀像一條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巨型鯰魚或者獅子魚,周身布滿了黑綠色、厚重如鎧甲般的鱗片,粗略估計,長度至少超過六米,比我們兩條皮劃艇加起來還要大上一圈。而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它的頭部,異常碩大,幾乎占了身長的三分之一,那張巨口足以輕鬆吞下一頭肥豬。但更詭異的是,在它頭部兩側,靠近鰓蓋的位置,竟然生長著一對巨大無比、布滿猙獰凸起的螃蟹鉗子。那鉗子黝黑發亮,邊緣如同鋸齒,開合之間,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力量感。
此刻,這頭怪魚正因為口腔內的燃燒而痛苦地瘋狂扭動身體,那對巨大的蟹鉗胡亂地揮舞著,拍打著水麵,激起更大的浪濤。溫行之之前射出的、能輕易斃殺巨鯉的飛針,打在這怪魚的鱗片上,竟然隻留下幾個白點,瞬間就被彈開,根本無法穿透。
“我的媽啊......”斌子看著那在照明彈光芒下顯形的龐然大物,整個人都呆住了,劃槳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彆愣著!快劃!”三娘尖聲提醒,聲音也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調。
根本不需要催促,求生的欲望讓我們爆發出所有的潛力,槳葉瘋狂地劃動著水麵,皮劃艇歪歪扭扭地沿著弧形石壁向前猛衝。那怪魚吃了虧,暫時被口腔內的痛苦阻礙,沒有立刻追上來,但它那龐大的身軀在水中翻滾攪動,帶來的暗流依舊讓我們的小船搖擺不定。
一場絕望的追逐在這片黑暗的地下巨湖中上演。我們拚命劃,那怪魚在稍微緩解了口腔的灼痛後,發出一聲更加暴戾的嘶吼,擺動巨尾,再次追了上來。我們的速度在它麵前簡直不堪一提。
燃燒瓶的火光逐漸熄滅,黑暗重新吞噬而來,隻剩我們頭燈和船頭手電的光束在劇烈晃動,試圖鎖定那越來越近的死亡陰影。泥鰍和我還在不停地朝著後方攻擊,試圖阻撓它,但大部分攻勢都隻能短暫地為這怪物撓癢癢,反而讓它更加憤怒。
“快!再快點!前麵好像有東西!”溫行之突然喊道,他的手電光指向石壁前方,似乎照到了什麼不同的輪廓。
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我們更加拚命地劃槳。然而,就在我們即將靠近溫行之所指的那個看似是石壁缺口或洞穴的地方時,異變再生。
一直緊追在我們船側後方的怪魚,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說被不斷騷擾的燃燒彈徹底激怒,它那巨大的蟹鉗猛地從水中揮出,帶著一股惡風,不是砸向船身,而是朝著我們這條船的水下部分,狠狠一夾。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橡膠破裂的脆響。我感覺到船身猛地一歪,一股冰冷的河水瞬間從船底急速湧了上來。
“我操!!”斌子絕望地大吼一聲。
我低頭一看,船底靠近中間的位置,被那巨大的蟹鉗撕開了一道半尺多長的口子,湖水正瘋狂地湧入。皮劃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癟下去,下沉。
“完蛋了!掉進水裡就真完了!”斌子絕望的吼聲在空曠的洞穴裡回蕩,帶著一絲破音。
冰冷的湖水從船底那道猙獰的裂口瘋狂湧入,瞬間就淹沒了我們的腳踝,並且迅速上漲。皮劃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軟、下沉,失去浮力,我們三人的重量讓下沉速度更快。墨綠色的、散發著腥臭的湖水已經漫到了小腿,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直衝頭頂。
更要命的是,那頭剛剛撕破我們船底的雜交怪魚,在完成這一擊後,龐大的身軀在水中一個靈活的擺尾,那顆碩大無比、長著蟹鉗的恐怖頭顱,已經調轉過來,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的非人眼睛,死死鎖定了我們這三個即將落水的“獵物”。它那張巨口微微張開,露出森白交錯的利齒,似乎下一刻就要將我們連同破船一起吞噬。
絕望如同這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了我們。在這深不見底的湖中,落入水裡,幾乎就是宣判了死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一聲清脆震耳的槍響,猛地劃破了洞穴的死寂。
是溫行之!他站在前麵那條尚且完好的皮劃艇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老舊的駁殼槍,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這一槍,並沒有瞄準怪魚那厚實的鱗甲,而是精準地打在了它右側的眼珠之上。刹那間,鮮血橫流。
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撕心裂肺的疼痛,顯然驚擾了那頭怪魚。它衝向我們的動作猛地一滯,那顆醜陋的頭顱下意識地轉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發出一聲憤怒無比的低沉嘶吼。
就是這短暫的遲疑!
“看上麵!”三娘反應極快,厲聲喝道。
我們聞聲望去,隻見麵前的山壁雖然光滑,但卻分布著幾條極其顯眼的裂縫,這就是我們生存的轉機。此時我們的皮劃艇已經大半沉入水中,湖水淹到了腰部。求生的本能讓我們不顧一切地棄船,撲向旁邊那冰冷濕滑的岩石壁。
三娘動作最快,她在小船傾覆的瞬間,手腕一抖,一道烏光從她袖中激射而出——那是一隻打造精巧的龍爪鉤,後麵連著堅韌的登山繩。龍爪鉤帶著破風聲,精準地扣住了上方七八米處一道狹窄的岩縫。
“吳霍!”三娘喊了我一聲,一手死死抓住繩索,另一隻手在水麵上猛地一撈,準確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纖細的手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借著繩索的拉力,帶著我猛地向岩壁蕩去。
我幾乎是撞在了長滿濕滑苔蘚的岩壁上,冰冷的觸感讓我一個激靈。顧不得撞得生疼的胸口和手臂,我手腳並用地尋找著力點,另一隻手則死死反握住三娘的手腕。我們兩人就這樣懸吊在距離水麵三四米高的岩壁上,身體緊貼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劇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她濕透的頭發蹭在我的臉上,帶著湖水的腥氣和一絲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藥味道,在這種生死關頭,竟讓我心頭莫名地悸動了一下。
另一邊,斌子也僥幸抱住了一塊凸出水麵不多、但還算結實的岩石棱角,像隻落水的熊,狼狽不堪地攀附在上麵,大口喘著粗氣。
暫時......脫離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