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
五聲重疊的困惑疑問，像石子投入死水，在a3錄音室門口悶悶地蕩開。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倉田真白愣在原地，藍眼睛裡剛才那股奇異的、像追蝴蝶時特有的專注亮光還沒完全散去，就被巨大的問號取代。
她看著眼前抱著北極熊布偶、瞬間又變回那個沉默寡人偶的若葉睦，隻覺得腦子像斷了根弦。
二葉築紫嘴微張著，眼鏡滑得更低了；桐穀透子扶額的手停在半空；
八潮瑠唯的鏡片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廣町七深慢悠悠地眨了眨眼，似乎仍在消化那幾秒鐘的信息爆炸。
而長崎素世，幾乎在其他人發出疑問的同時，就本能地向前一步，用自己高挑的身體儘可能地將小睦護在身後。
她那顆經過無數舞台曆練的心臟，此刻卻跳得有點失控。
不是因為害羞或緊張，而是因為一種強烈的、被稱之為“保護”的本能，以及……方才小睦那驚人轉變所帶來的震撼和不解。
soyo的內心：那聲音…那神態…那像完全換了個人一樣宣告自己是騎士的樣子…太陌生了…絕不是小睦！是什麼…她怎麼了？ortis…不該放她出來的…這下…徹底完了…ortis的內心：【(°▽°)誒？怎麼大家都不說話啦？不應該鼓掌嗎？還是說…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了？】
soyo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小睦為何會這樣，現在最重要的是帶她離開這裡！
臉上瞬間掛起了那個屬於長崎素世、經過無數次演練的、完美無瑕的社交微笑，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親昵，聲音如同溫柔流淌的清泉。
“哈、哈哈……”
soyo輕聲笑起來，那笑聲像是能輕易撫平一切尷尬。
“真是抱歉，讓前輩們受驚了~”
微微側身，抬手用指尖點了點小睦依舊低垂的腦袋，動作親昵得像是在數落自家貪玩的妹妹。
“這孩子呀，最近不知看了什麼特攝劇，對裡麵那個‘eange’的角色簡直癡迷得不行！瞧瞧，隨時隨地都想扮演一下，剛才八成是‘戲精附體’了，讓大家看笑話啦。”
語氣輕鬆活潑，用“特攝迷”、“入戲太深”這樣常見又易被接受的理由，迅速地為小睦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行鋪上了一層名為“玩笑”的麵紗。
二葉築紫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身旁還處於呆愣狀態的真白，連忙配合地擠出笑容。
““啊…啊，原來是這樣！理解理解！年輕嘛，有熱情是好事！我們真白有時候也會說些…呃，很有想象力的話呢！”
打著哈哈，試圖將小睦剛才的舉動無害化、平常化。同時，她不動聲色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真白，試圖傳遞一個“快彆問了，給後輩留點麵子”的信號。
桐穀透子和廣町七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儘管眼神裡還帶著一絲沒散去的困惑。
八潮瑠唯隻是微微頷首，鏡片後的目光依舊銳利，但沒有再言語，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唯有倉田真白，眉頭微微蹙著，像是沒接收到築紫的暗示，或者接收到了但無法忽視心中的疑竇。
她看著被素世擋在身後、那個幾乎要把自己縮進布偶熊絨毛裡的小睦，嘴唇動了動，夢囈般地低聲吐出一個詞。
“bizzard？”
這個名字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刺穿了素世精心營造的輕鬆氣氛。她臉上的笑容幾乎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築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用力捏了一下真白的手臂。
‘這不是離峰君之前用到過的undead卡牌能力嗎？真白前輩怎麼會知道？難道是離峰君給小睦了？還有假麵騎士eange...所以，剛剛小睦說的是真的嗎？’
素世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了一下，但麵部的笑容沒有一絲裂縫，反而綻放出更加明媚、更顯“恍然大悟”的神色。
“bizzard？”
素世微微挑眉，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被逗樂的無奈，她像是非常自然地將身體轉了一個更微妙的角度，用自己的肩背徹底把小睦遮掩在安全的陰影裡。
“啊啦，還真是那個特攝劇裡的絕招名字呢！不愧是真白前輩，聽覺這麼敏銳，連戰鬥中那麼嘈雜的背景音裡的一個詞都能捕捉到！”
語氣帶著點誇張的讚歎，隨即又溫柔地，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催促對小睦說。
orfonica的前輩們都驚動到了。”
“那昨天出現的北極熊虛影呢？還有黃瓜...我記得上次路過園藝部的時候...”
真白似乎還想說什麼，藍眼睛裡閃爍著純粹的好奇和探究欲，但築紫這次反應更快了。
她一把挽住真白的胳膊，幾乎是半拉半勸地把她往教室方向帶，聲音比平時拔高了幾分，帶著刻意的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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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特攝劇討論到此為止啦！馬上就要上課啦！真白醬！”
桐穀透子立刻會意。
“沒錯，時間不早了。”
廣町七深也慢半拍地點點頭。
“嗯。”
八潮瑠唯最後看了一眼被素世牢牢護在身後的小睦，又看了看被築紫強行拖走的真白，目光若有所思，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對素世再次微微頷首，轉身跟上了隊伍。
厚重、隔音良好的門在身後輕輕關上，將隱約的音樂前奏聲隔絕。走廊瞬間恢複了空蕩和寂靜，隻剩下空調係統低沉的嗡鳴。
素世臉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消失，隻餘下深深的擔憂和一絲後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小睦的存在。
那纖細的身體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細微的顫抖透過空氣傳遞過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維持著那個保護的姿態站了幾秒，直到確認orfonica的成員確實都離開了。
然後，她才緩緩轉過身，看向小睦。
小睦始終低垂著頭，淺綠色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另一隻手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裡的北極熊布偶，仿佛那是她隔絕外界風暴的唯一屏障。她像被無形的繩子牽引著，被動地跟著素世走，安靜得可怕。
素世無聲地歎了口氣，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小睦藏在布偶熊後的、冰涼又微微顫抖的手腕。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溫熱的掌心包裹住那片冰涼，帶著一種無聲的安撫和不容置疑的牽引力，引著她走向了通往樓側、那處幾乎被常青藤覆蓋的，通往園藝部溫室的廊道。
那裡，或許是最能讓小睦感到安全和喘息的地方。
......
園藝部的門在身後輕輕合攏，隔絕了走廊的喧囂。
長崎素世沒有立刻鬆開小睦冰涼的手腕，直到確認這處被綠植和藤蔓環繞的空間隻剩下她們兩人。細微的灰塵在陽光中飛舞，落在那些精心照料的黃瓜葉子上。
上課鈴聲已經響起了，但是素世並沒有帶著小睦回教室的意思。
soyo靠著關好的鐵門，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呼出剛才走廊裡積壓的所有緊張。她看著那個幾乎要與自己懷裡北極熊布偶融為一體的小小身影。
“素世，上課了...不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