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ce的夜晚,沒有ring那標準化的熄燈時間,也沒有月之森冰冷的香氛。
隻有舊燈泡昏黃溫暖的光暈,角落裡效果器箱待機指示燈幽微的紅綠閃爍,以及空氣中始終縈繞不去的、令人心安的淡淡抹茶香。人們或低聲交談,或調試樂器,或安靜休息,像一群在風暴中找到港灣的船。
要樂奈蜷在角落那張舊沙發裡,懷裡抱著她的吉他。異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映著微光,安靜地望著這熟悉又溫暖的空間,看著離峰祥子身邊安心睡著的小睦。
‘這就是,外婆說的,歸宿吧?’
離峰和祥子靠在一起,坐在小睦的身邊。
立希坐在樂奈沙發旁的地上,背靠著沙發腿,手裡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舊樂譜,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偶爾瞥一眼身邊安靜的女孩。
香澄拉著裝作抗拒的有咲,正趴在廚房邊和沙綾一起商議著,明天要去ring演奏什麼,想要多儘一份力,試著讓更多的人恢複過來。
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如此理所當然。仿佛space會一直存在下去,成為他們永恒的抗爭堡壘。
可是,這時,樂奈動了。
樂奈抱著吉他,從沙發上緩緩坐直身體。沒有看任何人,她隻是低下頭,專注地看著懷裡的吉他。
那把舊吉他的木質紋理上,那道奇異的抹茶色光暈似乎比平時更亮了一些,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流淌。
“你也想找到歸宿嗎?”
“嗡……”
一聲低沉、渾厚、帶著木質共鳴的琴音,如同古老的鐘鳴,在寂靜的space裡緩緩蕩開。這聲音並不嘹亮,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穿透了空氣,也穿透了每個人的心房。
伴隨著這聲琴音,空間似乎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扭曲。
隱約中,看到一處平原上,巨大的虎影步履遲緩。梅花q老虎)
作為山林的王,它從出生起就是孤高的。
可如今,隻餘下半透明的虛像,褪淡的斑斕毛發,空洞的胸腔。它沉重的頭顱低垂,前爪陷進深雪又抬起,仿佛在巡視早已不存在的領地。
梅花q,同時也是鵺。
日本流傳中的一種妖怪,擁有猿猴的相貌、狸的身軀、老虎的四肢以及蛇尾巴,會判斷人的善惡。被它認為是“善”的人會得到鵺的保護。而如若不幸被判斷為“惡”,鵺會用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將其殺掉。)
“我的歸宿已經不存在了,但是我想保護他存在過的痕跡。隻要世界與記憶還真實存在,那歸宿一直就在這裡。”
空間再次變化。
吧台上,沙綾剛剛擦拭得鋥亮的不鏽鋼水壺表麵,映出的影像不再是清晰的倒影,而是如同蒙上了水汽般模糊晃動,隱約閃過舊space舞台燈光搖曳、台下觀眾揮舞熒光棒的片段……一閃即逝。
“果然,是undead卡牌的氣息,還有剛才的虎形身影。肯定是梅花q了,果然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啊。不過,善良的怪異,居然真的存在嗎?”
離峰看著眼前的變化,大概明白了space的原理。
樂奈並沒有在意離峰的低穀,抱著吉他,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樂奈醬?這麼晚了不能出去啊?外麵很危險...嗯,不對,外麵因為‘正確’,是有宵禁的。”
立希的聲音帶著疑惑,下意識地伸出手。
樂奈在門口停下腳步。她終於轉過身,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香澄充滿活力的笑容,有咲彆扭的關切,摩卡慵懶的揮手,離峰鼓勵的眼神……還有立希,那個總是帶著點不耐煩,卻又會記得給她買抹茶糖的鼓手。
目光在立希臉上停留了一瞬。那雙異色的瞳孔裡,沒有任何離彆的悲傷,隻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澄澈和平靜。
“space……”
樂奈的聲音輕輕的。
“……吃飽了。”
‘朋友好吃?’
離峰os。
樂奈看了離峰一眼,微微歪了歪頭,像是在確認一個事實,又像是在解釋。
“過去的味道……留在這裡了。”
她說著,目光落在了門鎖緊閉的ive區,沒有“觀眾”所以當然是關閉的。樂奈的目光仿佛又穿透了它,看到了更深的、屬於自己心中的space。
“樂奈……”
立希猛地站起身,她想起了剛才的約定。
“你要去哪?現在還是晚上呢?是急著想吃抹茶糖嗎?都和你約好了,明天會給你買的。”
“嗯。”
樂奈點了點頭,打斷了立希的話。
“約好了的,不過,我現在就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