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走近看去,粗糧、山貨、麻布、蔬菜等,都是底層百姓日常所需的物資。
他和李朔走到了裡麵的一處空地,鋪了一層茅草,將所有的漁獲擺了上來。
頓時,一條條鱗片完整的大魚小魚出現在地攤上。
李朔一屁股坐在旁邊,還沒等沈硯開口,就學著旁人叫賣起來。
“賣魚嘍!剛出水的鮮魚!”
聽到有魚,不少人下意思地往這邊看來。
入冬之後,魚類在水下的活動開始減少,無論是釣魚還是用網都難以捕捉。
數量一少,自然就顯得緊俏幾分,價格也會比往常高一些。
然而當路人看到一條條的魚全都僵直不動,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唉,我還當來了緊俏貨,原來都是死魚。”
“你這大冷天的糊弄鬼呢。”
“死魚腥氣重,肉都是散的,拿去漚肥還差不多。”
“我說,你倒不如拿去喂貓更實在一些。”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
李朔聽得滿心不忿,正要上去理論幾句,被沈硯一個眼神按了下來。
隻見沈硯嘴角帶著笑意,指著地上的一條青鯇說道:
“諸位,話不能這麼說,魚是從深山活水湖剛捕上來的,路程也就一個時辰。”
“一出水就拍暈,外層還沒凍上,鮮活勁兒都鎖在裡麵,肉質比那半死不活的魚可好太多了。”
說著,他指向地上一條五斤多的青鯇。
“就這條大青魚,若是論活魚賣,少說也得三百個銅子兒不是?”
“現在才剛過一個時辰,一百五十文買回去,口感不比那鮮魚差多少。”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哄笑聲倒是少了一些。
寒天裡,魚可以儲存更長時間。
一百五十文買一條五斤多的大青魚,如果真的剛死不久,那的確不虧。
但路人們大多都不太懂魚,平時吃得也少,不知道這魚到底是不是真像沈硯所說的那樣。
一時間,路人紛紛駐足觀望,將信將疑,全當是在看熱鬨。
沒人出錢來買,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人群逐漸走動起來,哄笑聲也變成了竊竊私語的同情。
李朔一急,連忙上前吆喝,額角都滲出一層細汗。
沈硯卻是坐回了地上,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態。
集鎮上人來人往,肯定會有識貨的人。
接下來,又有幾波路人被吆喝聲吸引。
然而看到地攤上全是死魚之後,眼底紛紛露出嫌棄之色,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活魚吃起來都帶著一股子腥氣,更何況是死魚。
一連走了好幾波人,李朔的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半舊棉袍,手上添著幾處刀痕的壯實青年走在人群中。
在他身邊,一個學徒模樣的半大小子頭戴棉布帽緊緊跟著。
青年的目光在幾個攤子上來回掃視,最終停留在這邊的魚攤上。
“這魚我看看。”青年蹲下身來說了一句。
“看吧。”李朔不鹹不淡地回應。
經過剛才的接連打擊,他也沒心思上前招呼了。
全都嫌棄是死魚,看了也不會買。
果然,就聽後麵那小學徒壓著聲音說道:
“師父......這,這都是死魚啊?”
“死魚?你懂個魚尾巴!”
青年頭也不回地嗬斥了一句。
“這魚鰓鮮紅,就外層涼透了,裡頭還鎖著鮮,一看就是剛出水就被拍暈的。”
“好魚!趁著還軟乎買幾條回家,收拾出來肉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