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十七分。
龍國與鄰國交界的廢棄化工廠,像一頭沉睡的巨獸,蜷縮在濃霧裡。氣溫零下五度,白霧貼著地麵緩緩流動,廠房的輪廓在夜視儀中泛著灰綠色,仿佛海底沉沒的殘骸,死寂又陰森。
夏焱趴在一截排水溝邊,呼吸壓得極低,幾乎聽不見。他今年二十六歲,是陸軍上尉,“狼牙”特種大隊的突擊組長,代號“梟龍”。八年軍齡,軍校畢業,參加過十二次跨境任務,經驗豐富。左眉那道疤,是三年前在西南叢林留下的紀念。眼下一片青黑,是長期熬夜和高強度作戰的痕跡。
他剛帶隊完成一次滲透偵察,還沒來得及撤回基地,就接到緊急命令:救出一名被“毒蛛”武裝劫持的地質專家。人質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片荒廢多年的工業區。
情報隻說人質還活著,其他一概不知。敵人有多少火力?工廠結構是否安全?全都不清楚。上級隻給了八個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夏焱盯著前方的主入口。兩挺PKM重機槍架在高處,槍口正對著大門,掃射範圍覆蓋整個空地。西側哨塔還有兩個巡邏的敵人,手裡端著AK74,彈匣鼓鼓的,看樣子備了穿甲彈。
時間不多了。衛星圖像顯示,人質可能在兩小時內被轉移。
他輕輕按下耳麥:“鷹眼,東側機槍手。”
耳機裡傳來一聲短促的回應。
三秒後,槍聲響起。CS/LR4狙擊步槍的子彈劃破夜色,東側的機槍手腦袋一歪,直接從平台上栽了下來。
幾乎在同一瞬間,另一名隊員從側翼扔出一顆震撼彈。“轟”的一聲巨響,刺目的白光炸開,西側的守衛被震得踉蹌後退。夏焱抬手一揮,三指向前,隨即握拳——這是突入的信號。
他帶著王猛和另兩名隊員鑽進了排水管道。管道狹窄,肩膀勉強擠過去,汙水已經沒過腳踝,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四人手腳並用地爬了三十米,出口在鍋爐房後牆。他們迅速翻出,貼著牆角,一步步向前推進。
王猛在他左邊,三十歲,突擊手,入伍七年,體能好,擅長近戰突破。平時話少,但執行任務從不掉鏈子。夏焱信得過他,所以這次把他安排在自己身邊。
前方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兩個敵人正在巡邏,腰間掛著好幾顆手雷。夏焱立刻打出手勢:兩人,正麵,清除。
他取出QBZ191短突擊步槍,裝上消音器,調成單發模式。等敵人走近,抬槍,“啪、啪”兩聲悶響。兩個敵人應聲倒地,連警報都沒來得及發出。
通道清理完畢。主廠房就在前方五十米。二樓中央的倉庫是人質關押點,周圍布滿了簡易爆炸裝置,電線裸露在外,雷管也接好了。無線電靜默,無法請求空中支援。
夏焱迅速下令:王猛帶一人從樓梯佯攻,吸引火力;他自己帶另一人從通風管道繞到夾層,居高臨下控製局麵。
通風管道鏽跡斑斑,爬行時金屬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夏焱動作放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塌了。爬了十五米後,終於抵達倉庫上方。
透過縫隙往下看,人質被綁在一根鐵柱上,雙手反綁,嘴裡貼著膠帶,臉上有淤青,但眼神還算清醒。兩名看守來回走動,腰間各彆著一把格洛克。角落堆著幾桶汽油和TNT混合物,導線連到了門框上。
夏焱用QBU191精確射手步槍點射精準的優點,瞄準油桶。距離四十米,風速小,沒有遮擋。
扣動扳機。
“砰!”子彈命中油桶底部。轟的一聲,火焰衝天而起,熱浪掀翻貨架,火光映紅了半間倉庫。
兩名看守驚慌回頭的瞬間,夏焱一腳踹破鐵皮板,順著繩索滑了下去。
落地一個翻滾,起身舉槍,“啪、啪”兩槍,兩名看守當場倒地。隊友也從樓梯衝了進來,補槍確認目標死亡。
夏焱快步上前,一刀割斷繩索。人質渾身發抖,眼神渙散,嘴裡嗚嗚地叫著。他拍了拍對方肩膀,聲音低沉:“安全了,我們帶你回去。”
可下一秒,人質突然掙紮起來。力氣大得嚇人,猛地掙脫束縛,轉身就朝破碎的窗戶衝去,嘴裡嘶啞地喊著什麼。
“回來!”夏焱大吼。
人質不停。一腳踩上窗台,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
就在這時,樓上因爆炸鬆動的混凝土梁發出“哢”的一聲裂響。鋼筋扭曲,水泥塊開始剝落。
夏焱撲了過去,人在半空,伸手去抓——
“轟!”
混凝土梁砸落,正中人質頭顱。鮮血四濺,人當場死亡。夏焱跪在地上,手撐著屍體,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耳邊嗡嗡作響,心跳聲蓋過了一切。
他低頭看著那人。眼睛還睜著,嘴唇微張,像是想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
“……對不起。”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