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枯葉貼著牆根一動不動。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把QBZ95上。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一排排貨架,從一堆報廢的槍械殘件旁掠過,最後停在角落的一堆舊文件夾上。紙頁泛黃,其中一角露出一點紅章印泥的痕跡。
他走過去,抽出那張紙。
右上角寫著“絕密”兩個字。標題是《關於組建“熔爐”特彆行動組的初步構想》,編號ML001,落款人簽名是“汪老”。日期是三年前。
他沒動,手指捏著紙邊,輕輕摩挲。這個名字他聽過——在一次跨戰區聯合演習的簡報會上,有人提過“汪老”提議搞一個封閉式的特種作戰試驗項目,後來就沒下文了。
他把紙折好,塞進戰術背心的內袋,繼續清點物資。
彈藥箱第三排最底層,編號704C的箱子鎖扣已經生鏽。他用工具刀撬開,裡麵全是空包裝袋和防潮紙。撥開最底下一層,指尖碰到一張硬卡紙。
拿出來一看,是一張正式調令。
紙很厚實,軍用特供的那種。抬頭印著“中央軍委特彆指令”,正文寫著:“夏焱同誌,現根據‘熔爐計劃’重啟安排,命你於三日內前往赤岩基地報到。坐標北緯23°14′,東經104°38′。逾期未達,視為自動退出現役。”
下麵蓋著一枚暗紅色的方形印章——“熔爐計劃絕密級”。
他翻過來看背麵。
一行鉛筆字,筆畫鋒利,像刀刻上去的:
“來這裡,你欠人質的命,能用敵人的血還。”
他盯著那行字,呼吸微微一頓。
這不是命令,更像是挑釁,又像召喚。
他把調令反複看了三遍,核對紅章編號、簽發流程、加密水印,全都合規。可這種級彆的文件,不該出現在後勤庫房的廢品箱裡。
除非……是有人故意放的。
他忽然想起那個簽名。“汪老”——三年前那次演習,他在會議室角落見過一張便簽,上麵也是這樣幾行小字,提醒教官組調整夜間滲透路線。字跡一模一樣。
他拉開背包,取出戰術手冊。翻開最後一頁,“我不退”三個字還在,墨跡深深陷進紙裡。
他沒碰那行字,合上手冊,重新塞回內袋。
轉身朝檔案室走去。
庫區西側有間獨立小屋,門上掛著一把鎖。他掏出萬能鑰匙串,試到第七把,鎖芯“哢”地一聲開了。
屋裡堆滿了退役裝備登記冊。他打開應急燈,蹲在地上一本本翻。
“試點項目名錄……改革實驗單位……”他低聲念著封麵標題,一本本抽出來。
半小時後,終於找到一份編號為“JG201907”的內部通報。其中一頁寫著:“‘熔爐計劃’因人員傷亡風險過高,於2020年暫停實施。原設基地位於西南邊境山區,代號‘赤岩’。”
他繼續往後翻。
在附錄的通訊記錄摘要裡,發現一條異常信息:近三個月內,有五次從總參加密頻道向“赤岩節點”發送數據包的記錄,接收方認證代碼為“W.L.01”。
W.L.——汪老。
計劃真的重啟了。
他合上文件,吹掉燈罩上的灰塵,關燈出門。
回到倉庫時,已是淩晨兩點。
他擰亮台燈,鋪開軍用地圖。紅筆圈出坐標位置——中緬邊境交界處,原始林帶深處,沒有民用道路,最近的補給點在八十公裡外的邊防哨所。
這種地方建基地,隻可能乾一件事:打黑仗。
他盯著地圖看了十分鐘,起身走向貨架,開始整理裝備。
先取下牆上掛著的作戰背心。布料已經發硬,血跡洗不掉。他沒扔,疊好放進背包夾層。
接著拆解QBZ95。卸下彈匣,檢查膛線,擦淨複進簧。裝七發實彈,扣上保險,放回槍套。
又從廢件堆裡挑出一支完好的QBZ191擊發機構,綁在背包外側的固定帶上。這槍新,反應快,適合叢林突襲。
翻找通信器材時,摸到一台CRF450B電台。外殼裂了縫,但他記得結構圖。拆開後蓋,刮掉主板氧化層,換上備用電池。開機測試,信號燈閃了兩下,通了。
他調到默認頻段,靜聽十秒。無聲。
正常。這種頻率不會對外廣播。
他把電台塞進防水袋,紮進背包底部。
急救包也換了新的:紗布、止血粉、腎上腺素針劑,全部按標準配比裝好。
食物隻帶壓縮乾糧和淨水片。水壺灌滿,掛在腰側。
拉緊背包拉鏈,重量剛好。他背上試了試,肩膀受力均勻。
桌麵上隻剩那張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