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君是一條身長數百米體重數百噸的純種黑龍,一口下去能吃空半座國庫,一尾巴橫掃過去能掀飛無數違章建築。
最重要的是它會噴火,是的它明明是條東方龍卻擁有西方龍的技能。
吞天君是條脾氣不好的黑龍,父君平時懶得溜它放它自己出去覓食,因此我經常聽到哪哪哪又被襲擊了,襲擊者貌似是條龍,長此以往,吞天君的名聲壞得和天橫帝君不相上下。
吞天君是南境皇室的龍,書上說它自南境立國起就存在了,因此這還是條有曆史的龍,然而此龍脾氣實在不好,據說除了曆任南境帝君的話它誰也不聽,它不光燒敵人,它還燒自己人,幾百年前險些燒掉半個南境,因此被鎮壓在山下足足五百年,直到父君繼位親手放出了這條禍世魔龍。
顯而易見,一位暴君就折騰得四境不得安寧了,再多一條魔龍,多年來這一人一龍可謂是攪得修仙界腥風血雨,家家戶戶聞龍色變。
父君除了養了條龍外還養了隻大白虎,然而此虎性情十分之不像天橫帝君養的,又慫又貪吃,甚至能被我養的大白貓追到牆角去,實在是虎界的窩囊廢,也因此我與它十分惺惺相惜,身為皇宮唯二的廢物,我倆都感覺自己有了同類。
吞天君吃飽喝足後盤著身子在宮殿頭頂睡覺,身形遮住了全部的陽光,白虎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它平日就慫這條龍,害怕它哪天心情不好一口把它吃了,就算吃了它它主人也不會救它的,我薅著它柔軟的毛安慰它:“不會的,我會救你的。”
白虎舔了舔我的手心,十分通人性地收起了爪子,我抱著它毛茸茸的身體猛地吸了口老虎,大白貓平日裡除非飯點不然根本不著家,而大白虎每天都待在宮殿裡十分好找,我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來找它玩。
我給它喂了點生肉,大白虎吃得十分開心,我也投喂得十分開心,直到上方傳來沉重的呼吸聲,我一抬頭,看到了雙金色的豎瞳。
大白虎連肉都顧不上吃了雙爪抱頭四肢匍匐倒地,毛茸茸的獸臉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真不知道它一隻老虎怎麼做出驚恐的表情的。
吞天君從鼻孔裡呼出了氣,這條聲名狼藉的魔龍正盯著我看,我有些緊張,吞天君是父君的龍,但它不一定聽父君的話。我小的時候被它抓走過一回,當時我坐在它的背上被嚇哭了,以為自己要命喪龍口。
然而吞天君沒有吃掉我,我至今仍然沒有弄明白它當初為什麼抓走我,不僅是我,虞舟也很納悶,他當時自言自語“這修仙世界的龍怎麼也愛抓公主”。
最後過來解救我的竟然是父君,他在一處懸崖邊上找到了抱著膝蓋哭的我,吞天君在不遠處看我,我哭著哭著就有些困了,被父君抱起來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天橫帝君道:“怎麼,你看上她了?”
吞天君牢牢盯著父君懷裡的我,我覺得它的確想吃了我,我嚇得臉都白了,緊緊抱住父君的腰不敢抬頭,天橫帝君哼了聲,“怕什麼,他沒那個膽子吃了你。”
吞天君有沒有膽子我不知道,但自那之後我就十分害怕蛇類。
我現在依舊十分害怕它,吞天君盯著我看了會,一爪子搶走了我給大白虎準備的生肉。
大白虎嚇得躲到我的身後,我們倆抱著窩窩囊囊地生了會兒氣,我小心地從儲物袋裡又拿出一盤子肉,然而盤子沒有在我的手上待一會兒就被搶走了。
大白虎敢怒不敢言,它的兩隻耳朵耷拉下來,整隻虎都憂鬱了起來,我小聲地在它耳邊說:“我下回再給你準備。”
我提著裙擺從大快朵頤的吞天君身下進了紫宸殿,這是父君上朝加議事的宮殿。
隻有昏君不用上朝,暴君還是要上朝的。
我一來幾雙眼睛同時看向我,除了東皇和鐘離休,還有鮮少露麵的大司命和雲中君,湘君和湘夫人也在,我甚至還看到了最角落的“奪情手”。
最上方的龍椅上坐著一道金袍身影,頭戴玄冕,不怒自威,正是天橫帝君。
我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天橫帝君單手支著下頷,懶懶地斜睨了我一眼,“跑什麼,過來。”
我頂著壓力走到了他的龍椅邊上,放眼望去全是我南境的棟梁,少了哪個都不行。
最先開口的是大司命,他微笑著喚道,“公主殿下。”
我矜持地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瘋狂用眼神示意父君,爹您彆看熱鬨了,我在這裡待著沒啥用的,趕緊放我走吧。
雲中君冷淡地掃了我一眼,我下意識挺直了腰背,雲中君掌南境福厄財道,實在乃我南境的肱骨之臣,這些年南境數次發動對外戰爭,若是離了雲中君南境國庫怕是早已虧空,雖說以戰養戰不失為一妙法,然而並非長久之計,我在太淵學院的時候聽說裡麵的學生做了個排行榜出來,雲中君位列每年的“南境財運之最”,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雲中君,因為他是真的會斷你財運的。
我一直覺得雲中君可能不太喜歡我,他不喜歡很多東西,不喜歡我的大白貓,不喜歡我平日學什麼都學不會,不喜歡我朝他笑,最不喜歡我這廢物公主。
他在我眼裡一直光鮮亮麗,宅邸富麗堂皇,每每出行仆從如雲,掌南境福厄財道,諸君見他都要尊稱一聲“雲中君”。
父君喚他“雲卿”,沒有彆的意味,隻是單純的想膈應這位傲慢的臣子,後來他發現他自己叫還不如讓我來叫,每回我喚他“雲卿”時這個男人的表情總是會格外精彩。
……爹你這樣小心沒人輔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