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台燈光下,張麗的手穩得像焊在桌麵上。
她先將硝酸鉀倒在玻璃板上,用研磨棒一遍遍碾過,直到粉末細得吹不起一絲煙塵。
接著是硫磺粉,同樣被壓成幾乎看不見的微粒。
最後,她用滴管吸取甘油,一滴,兩滴,精準地滴入混合物。
三種原料接觸的瞬間,一層無色的液體緩緩滲出。
張麗沒有停,繼續攪拌、過濾、提純。整整三個小時,她的動作精準得像一台機器,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最終,一滴透明的液體被針管吸起,注入一顆空膠囊。
這一滴,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在十分鐘內心臟驟停。
對有心臟病的何天龍,五分鐘就夠了。
毒素會在二十四小時內徹底分解,任何屍檢都彆想查出問題。
張麗封好膠囊,放進一個小塑料袋。
她將所有剩餘的化學原料衝進馬桶,玻璃器皿用酒精反複擦拭後砸碎,連同手套一起裝進垃圾袋,扔進外麵的垃圾箱。
半小時後,房間裡再也找不到任何製毒的痕跡。
張麗換上保潔工作服,推著清潔車離開招待所,繞了一大圈,來到“私房小廚”附近。
這是一家開在老城區的小餐廳,門臉不大,深夜的外賣生意卻很火爆。
張麗在對麵的公交站台坐下,像是在等車,視線卻鎖定了餐廳門口。
外賣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騎著輛破舊的電動車,車後綁著一個保溫箱。
他每次出餐,都從正門出來,沿著同一條路去送。
從餐廳到一號院,隻有一條路。
路上有個紅綠燈,紅燈時間足足兩分鐘。
張麗看了眼手表,晚上十一點。
還有兩個半小時。
她起身離開,消失在夜色裡。
……
一號院,8棟8樓。
何天龍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晃著手裡的紅酒杯。
“寶貝兒,你知道嗎?”何天龍的舌頭有點大,酒氣熏人,“這世界上,就沒錢擺不平的事。”
女人嬌笑著往他胸口蹭:“龍哥最厲害了。”
“那必須的!”何天龍一仰脖子,乾了杯裡的紅酒,“就上次那破事兒,不就撞死個窮鬼嗎?我爸花了三百萬,律師費、打點費、封口費,一分不少!結果呢?老子屁事沒有,無罪釋放!”
“龍哥牛逼!”女人的聲音裡全是敷衍。
何天龍壓根沒聽出來,還在吹噓:“那幫窮鬼還想告我?做他娘的春秋大夢!我何家在太原什麼地位?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們全家都活不下去!”
說著說著,他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寶貝兒,餓了。”何天龍鬆開女人,摸出手機,“叫個外賣,吃完咱倆繼續。”
他熟練地撥通了“私房小廚”的電話。
“喂,老規矩,送到一號院8棟8樓。”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好嘞何先生!老三樣,紅燒肉、白切雞,還有您最愛那口燉盅,大概四十分鐘送到。”
“行,搞快點!”
掛了電話,何天龍又把女人摟進懷裡。
……
深夜十二點四十,“私房小廚”的後廚,廚師把最後一道菜裝好。
三個保溫盒,紅燒肉、白切雞,還有一盅熱氣騰騰的老鴨湯。
外賣員小王提著保溫箱走出餐廳,將箱子固定在電動車後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