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長辦公室裡,空氣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陳閻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在張強臉上停留了很久。
那目光沒有拷問的鋒利,也沒有懷疑的冷酷,隻是一種純粹的打量,卻讓張強感覺自己那點心思,在這目光下無所遁形。
通過感官共享,身在監倉的李遙也感受到了這股沉重的壓力。
他心裡咯噔一下,一個念頭閃過:難道陳閻王這隻老狐狸看出了什麼?
不對。
李遙瞬間否定。整個計劃環環相扣,張強的表現更是滴水不漏,陳閻王找不到任何破綻。
這不過是上位者拿捏人心的慣用伎倆。
良久,陳閻王終於開口,聲音平緩而有力:“老張,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但這個位置,意味著什麼,前麵那兩位是怎麼沒的,你也清楚。”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篤,篤,篤。
每一聲,都像敲在張強的心臟上。
“我不怕死,獄長。”張強迎著陳閻王的目光,語氣沒有絲毫動搖,反而透著一股老實人的執拗,“我也不信那些迷信的玩意兒。我隻怕監獄亂了,怕辜負您這麼多年的信任。現在兄弟們心裡都懸著,總得有個人站出來。我就是塊磚,您覺得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
這番話說得樸實,卻字字懇切。
一個不信邪、沒野心、關鍵時刻敢為領導頂雷的老實人形象,活了。
陳閻王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下。
他緩緩起身,走到張強麵前,親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領口。
“好。”陳閻王隻說了一個字,卻重如千斤,“從今天起,東區代理隊長的職務,你來擔。彆讓我失望。”
“是!保證完成任務!”張強猛地挺直腰板,敬了一個標準的禮。
走出辦公室,厚重的門在身後關上,張強才感到後背已經濕透。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邁開的腳步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監倉裡,李遙的意識回歸本體。
他睜開眼,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逝。
棋局至此,第一步總算落下。張強這顆棋子已經擺上棋盤,在這座銅牆鐵壁的黑石監獄裡,他終於有了一雙可以擺在明麵上的手和眼。
……
與此同時,市局刑偵支隊。
專案組會議室裡煙霧熏得人睜不開眼,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沒人說話,隻有打火機偶爾的哢噠聲。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眼圈發黑,胡子拉碴。
白板上,三名死者的資料和現場照片掛在那,刺眼得很。
畢卓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雙眼熬得通紅。他一杯接一杯地灌著苦得發齁的濃咖啡,試圖讓快要罷工的大腦重新轉起來。
“砰!”
門被猛地撞開。
“畢隊!”一個負責技術偵查的年輕民警衝了進來,臉上是壓不住的亢奮,“有發現了!”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像被電了一下,齊刷刷地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