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
“高傑,我隻提醒你一句,你屁股底下這張椅子,是誰給的,彆忘了。”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
趙明宗的聲音更低,更森然,帶著不容抗拒的威脅:“也彆忘了‘那位’對你的期望。這件事辦砸了,讓‘那位’失望了,你這張椅子,怕是也該換人坐了。”
“那位”兩個字,像一道陰風,瞬間鑽進了高傑的骨髓。
他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窟窿,渾身的血都涼了,後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衣。
他低下頭,根本不敢再看趙明宗的臉,強行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從牙縫裡往外崩字:“我明白。期限內,一定給趙家一個交代。”
得到這個答複,趙明宗才收回那股駭人的氣勢,轉身就走。
“大哥!”趙明商紅著眼,指著地上的屍體,聲音沙啞地喊,“我要帶明德回去!讓他入土為安!”
趙明宗停步,卻沒回頭,聲音冷得像一塊鐵:“不準。按規矩,他現在是證物,必須留給警方屍檢。”
“他是我弟弟!是我們趙家的人!”趙明商咆哮。
“他現在,死了。”趙明宗的聲音裡沒有半分情緒,“比他這具屍體更重要的,是他手下那些業務,那些人脈,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賬本!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把這些東西全部穩住,不能出半點亂子!”
他終於回過頭,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的二弟。
“你現在該做的,不是在這哭,是跟我回去乾活。走。”
趙明商的身體僵住了。
大哥那番話,像一桶冰水,把他心裡燒著的火和痛,澆得一乾二淨。
他看著趙明宗決絕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弟弟,眼裡的情緒最後也熄滅了,隻剩下麻木和冰冷。
他握緊拳頭,一言不發,轉身跟了上去。
兄弟二人就這麼走了,地上的親人,仿佛隻是一個需要儘快處理掉的麻煩。
他們帶來的那股龐大而冷酷的壓力,卻完完整整地留了下來,全部壓在了高傑一個人的身上。
高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看著趙家車隊消失的方向,胸口劇烈起伏,過了好幾秒,才猛地轉身,對著那些有些發懵的手下怒吼:
“都他媽愣著乾什麼!乾活!”
“一寸一寸地給我搜!把周圍的土都給我篩一遍,就算把這片地翻過來,也必須給我找出點東西來!”
被他一吼,所有警察如夢初醒,立刻散開,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投入到勘查工作中。
高傑則一個人走到警戒線邊緣,從內袋裡掏出一部黑色的特製手機。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然後撥通了那個他最不想撥打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高傑瞬間挺直了背脊,剛才對著手下的那股威嚴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恭敬和緊張。
“梁先生,出事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但最終隻化為了一句最直接,也最沉重的話。
“趙明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