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上,數百名黑衣壯漢列隊肅立,黑壓壓的一片。
這些人,就是趙明德一手喂養的狼,趙家最鋒利的一把刀。
刀的主人死了。
現在,他們的新主人,是他們壓根不熟的二爺,趙明商。
探照燈慘白的光束撕裂夜幕,將訓練場中央照得恍若白晝。
趙明商站在所有人麵前,身後站著他的親衛隊,以及臉色煞白的趙瑞和麵無表情的王軒。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心裡不服。”
趙明商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像淬了冰的鐵片,刮過每個人的耳膜。
“覺得你們是三爺的人,三爺一死,你們就成了沒人要的野狗。”
隊伍裡起了些微的騷動,一些人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注視。
“我告訴你們!三爺,是我的親弟弟!”趙明商的聲音陡然拔高,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從喉嚨裡噴出來,“他的死,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他媽的痛!”
“可外麵怎麼說我們的?!”
“說趙明德養了一群廢物!二十多個帶槍的保鏢,連主子都護不住,被人當雞一樣宰了!這是趙家的恥辱,也是你們每一個人的恥辱!”
這番話,比耳光還響亮,狠狠抽在每個人的臉上。
人群中爆發出粗重的喘息,一張張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他們是亡命徒,是刀口上舔血的瘋子,最聽不得的,就是“廢物”兩個字!
趙明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冷漠地掃過一張張憤怒的臉,最後定格在隊伍最前排的幾個人身上。
“你們幾個,出來!”
被點到名的幾人身體一僵,硬著頭皮走出隊列。他們是趙明德最核心的親衛,那天,他們輪休。
“三爺每次出去,你們都跟著。為什麼偏偏是那天,你們他媽的不在?”趙明商的質問不帶一絲活人的溫度。
“二爺,我們輪休!”為首的親衛隊長頭皮發麻。
“輪休?”趙明商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好一個輪休!職責就是職責,沒有輪休!他的死,就是因為你們的失職!你們,有罪!”
話音未落,趙明商身後的保鏢猛撲上去,將那幾人死死按在地上。
另外兩人拖著浸了水的牛皮長鞭走了上來。
“給我打!往死裡打!”趙明商厲聲咆哮。
啪!
啪!啪!
鞭子撕裂空氣,帶著駭人的風聲,一下下狠狠抽在他們的背上。
沉悶的擊打聲在死寂的夜裡傳出老遠。
那幾名親衛都是硬骨頭,牙關咬得死死的,就是不吭一聲,但劇痛讓他們的身體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劇烈抽搐。
鮮血很快洇濕了他們的黑衣,在地上留下幾灘深色的印記。
整個訓練場,除了鞭子聲和粗重的喘息,再無其他。濃鬱的血腥味鑽進每個人的鼻腔,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趙明商在用最野蠻的方式,碾碎這裡所有人的傲氣和僥幸,告訴他們,誰才是這裡的新王。
一頓鞭刑結束,那幾人已經爛泥一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趙明商踱步到侄子趙瑞身邊,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硬塞進趙瑞冰冷顫抖的手裡。
“小瑞,去。”趙明商的語氣裡有一種病態的期待,“殺了他。記住,對家族不忠,對職責不力,下場就隻有一個。今天,二叔給你上第一課。”
趙瑞的臉白得像紙,握著槍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他隻是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連殺雞都沒見過。
可二叔那不容拒絕的態度,還有槍身傳來的冰冷和沉重,讓一股奇異的、混雜著恐懼和興奮的電流,從他脊椎竄上天靈蓋。
他狠狠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邁開步子,一步步走向那個趴在血泊裡的親衛隊長。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
他舉起了槍。
對準了那個男人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