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的話,像一根無形的冰針,紮進了書房裡每個人的骨髓深處。
幽靈。
這個詞,讓趙家所有人,包括手上沾滿血腥、見慣風浪的趙鶴雲,都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收買?威脅?
這些都是他們玩爛了的手段,是人跟人鬥的把戲。
可如果對手根本不屑於此,而是把活生生的人當成一個程序、一個零件,到時候直接“啟動”,那這遊戲還怎麼玩?
這不是鬥爭,是降維打擊!
書房裡死一樣的寂靜。
最終,還是趙鶴雲打破了這片凝固。
他那張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的臉已經沒了多餘的表情,渾濁的老眼裡,隻剩下焚燒一切的瘋狂。
“既然是幽靈,那就用最蠢的法子,把所有他能藏身的洞,都給老子用水泥填上!”
老爺子的聲音嘶啞乾澀,卻帶著不容反駁的狠勁。
他轉向麵色鐵青的長子趙明宗。
“明宗。”
“爸。”趙明宗立刻應聲。
“那個王兆他爹,老花匠,不用留了。還有,昨天基地裡,跟王兆一隊的那些人,全部處理掉。”趙鶴雲的語氣,跟評價花房裡哪盆花該剪了一樣,“寧殺錯,不放過。也讓所有人都看看,我趙家,不養廢物,更不養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明白。”趙明宗的拳頭在身側攥得發白,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趙鶴雲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繼續下令:
“從今天起!趙家和集團,所有能碰著機密的位置,人事、財務、安保、采購,都必須給我安兩雙眼睛盯著!雙崗互監!不行就三崗!”
“所有護衛,全部重新洗牌!查不到祖上三代的,來路不明的,統統給我滾蛋!隻留我們趙家自己養熟的,還有那些祖輩就給趙家賣命的!”
一條條命令,一條比一條不近人情,但此刻,沒人敢有半個字的異議。
趙家這艘大船已經撞上了看不見的冰山,再不用最極端的手段堵窟窿,就得一起沉!
老爺子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小輩身上。
他先是看向趙瑞。
那個幾個小時前還是個紈絝子弟,此刻卻滿身血汙,透著一股子野獸凶光的孫子。
“小瑞。”
“爺爺。”趙瑞站得筆直。
“明天起,你去集團,坐你二叔那個位子。趙氏集團董事長的位子,不能空。”
這個決定,讓包括趙明宗在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爸,小瑞他!”趙明宗忍不住想勸。
“他怎麼了?”趙鶴雲冷冷打斷,“他親眼看著他二叔死在麵前,自己也差點被打成篩子。這一晚上,比你送他去讀十年書都有用!現在是打仗,沒人有時間等你慢慢長大!”
他不再理會長子,轉而看向趙平安。
“平安。”
“我在,爺爺。”
“你帶幾個腦子活的,去接手黑石基地。那幫刀口舔血的家夥,光靠嚇是壓不住的。你們得去學怎麼用人,怎麼養刀,怎麼把刀把子真正攥在自己手裡。我要你們,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
安排完這一切,趙鶴雲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他閉上眼,聲音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