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走到靈堂的角落,背對著所有人,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絕望地自語。
“必須是那個殺手組織乾的,不管有沒有證據,都必須是他們!”
……
與此同時,數百公裡外的白城。
一間古樸的茶室內,陳慶正坐在桌前,用一套紫砂茶具,不疾不徐地衝泡著今年的新茶。
他的動作沉穩,神態安然。
茶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陳慶抬眼看去,認出這是“那位”最疼愛的孫子,周向文。
周向文快步走到茶桌前,沒有坐下,而是對著陳慶,沉重地鞠了一躬。
陳慶端著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看著周向文的表情,心裡陡然一沉。
“陳伯伯。”周向文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顫抖,“順城那邊,出事了。”
他頓了頓,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輝錦他在趙家的葬禮上,被炸彈襲擊殉職了。”
轟!
陳慶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說什麼?”
“輝錦沒了。”
哐當!
那隻他把玩了幾十年的紫砂茶杯,從他顫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滾燙的茶水濺在他的褲腿上,他卻毫無知覺。
陳輝錦,是他唯一的兒子。
巨大的悲痛攫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就在這極致的悲痛和眩暈中,一個被他塵封了二十多年的記憶,毫無征兆地從腦海深處炸開。
那是二十多年前,他還在一線辦案。為了競爭一個重要的晉升名額,他接手了一個極其棘手的案子。
案子牽扯到一批失竊的軍用高爆炸藥,其中一個關鍵的嫌疑人,是一個炸藥武器工程師的兒子。
那個年輕人堅稱自己是被陷害的。
但為了儘快結案,給自己的履曆添上漂亮的一筆,陳慶利用職權,對下麵的人施壓,要求必須在限定時間內拿到“結果”。
最終,在各種壓力和不光彩的手段下,那個年輕人被定了罪。
他至今都記得,法庭宣判後,那個頭發花白、因為兒子的事而丟了工作的工程師,衝破法警的阻攔,死死地盯著他。
工程師沒有嘶吼,隻是用一種極其平靜,卻像是從地獄裡發出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詛咒他:
“陳慶,你為了往上爬,毀了我兒子的一生,也毀了我全家。我今天對天發誓,你會有報應的。你將來,也一定會斷子絕孫!”
當時,年輕氣盛的他,對這番話不屑一顧。
可現在,二十多年後,當他唯一的兒子被炸彈炸死的消息傳來時,那句詛咒,每一個字都變得無比清晰,像驚雷一樣在他耳邊炸響。
報應真的來了。
炸藥武器工程師的兒子,被炸死的兒子!
陳慶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將他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