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陳慶的私人彆墅。
夜深了,陳慶卻沒有半點睡意。
書房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將他牆上的影子扯得又長又扭曲。
他指間夾著雪茄,煙灰長長一截,他自己都沒發現。
三條人命,一個編號。
這幾個字在他腦子裡反複橫跳,像一把鈍刀子來回鋸著他的神經。
退休的檢察官,在任的法官,高級督查。
每一個都曾是他鏈條上的一環,每一個都跟他有見不得光的勾當。
現在,全死了。
死得不明不白,現場都留著那個相同的案件編號。
那串數字像一把鏽穿了的鑰匙,捅開了他記憶裡一個早就該爛掉的角落。
他想起來了。
很多年前,一樁影響極壞的爆炸搶劫案。
為了儘快結案,也為了保住一個背景深厚的真凶,他親手把一個剛畢業的年輕人送上了審判席。
那年輕人叫什麼來著?
他記不清了。
隻記得那小子在法庭上那雙眼睛,絕望裡全是恨。
為了永絕後患,他動了點關係,讓那小子在牢裡“意外”死了。
這種臟活他乾了太多,多到自己都快忘了。
可偏偏是這一件,此刻,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發生。
因為爆炸。
他的獨子,他唯一的種,陳錦輝,就是在順城的一場爆炸裡沒的!
這事兒,也太巧了!
一道冰冷的電流從他尾椎骨直衝上天靈蓋,他猛地一抖,手裡的雪茄掉在地毯上,燙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報應?
那個被他害死的年輕人的冤魂,回來索命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摁不下去。
他感覺喘不上氣,整個書房的空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他不是不怕死,他更怕這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貼著你骨頭縫鑽的未知報複。
他怕自己跟那三個人一樣,在某個不留神的瞬間,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沒了。
“不……不行!”
他嘴裡擠出破碎的音節,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動作太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死死扶住書桌才沒倒下。
巨大的驚駭讓他抓起電話,顫抖著手撥出一個號碼。
“子陽!馬上到我這兒來!立刻!”他的聲音嘶啞,抖得不成樣子。
陳子陽是他的遠房侄子,做事利索,手黑心狠,是他的心腹。
不到半小時,一身黑衣的陳子陽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他看到陳慶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一點沒露。
“叔,出什麼事了?”
“查!給我查!”陳慶一把抓住陳子陽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查很多年前一樁爆炸案,被告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爹叫劉建立,是個爆破工程師!給我查這個劉建立!現在還在不在!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子陽心裡一震,他從沒見過叔叔這個樣子。
他沉穩地點頭:“我馬上去辦。”
“還有!”陳慶喘著粗氣,眼睛裡全是血絲,“錢不是問題,給我找!找全世界最專業的安保團隊!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特彆是防爆!我要這彆墅的每一個角落都讓頂級的防爆專家給我查一遍!一隻蒼蠅都不準給我飛進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