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瑤跟隨著衛裕公公進了內殿，她便見著在繡架跟前繡著龍袍的娘親。
薛琬瑤見著娘親身上的穿戴便就頓住了腳步。
其實在得知娘親是被陛下糾纏上的時候，薛琬瑤也便就想過有這一日，她的娘親本來就柔弱順從，但等到真正地看到了，薛琬瑤還是替自家娘親覺得甚是委屈。
“瑤瑤。”
“娘親。”
薛琬瑤小跑著過去撲入了林夏雲的懷中，“娘。”
林夏雲望向了一旁的衛裕公公，衛裕公公輕咳了一聲道：“夫人，您與薛姑娘慢聊，咱家在外伺候著。”
林夏雲朝著衛裕公公感激地點了點頭，就拉著薛琬瑤落座道：“今日你十八歲了……”
林夏雲輕摸著薛琬瑤的臉道：“女大十八變，我的瑤瑤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薛琬瑤看向林夏雲一笑道：“也多虧了娘親長得好看，女兒才能青出於藍。”
林夏雲淡笑了一聲道：“吃過長壽麵了?”
“吃過了，王爺一大早親自做的，比不上娘親做的長壽麵好吃。”薛琬瑤看向林夏雲身上的穿戴道，“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能吃上娘親您做的長壽麵。”
林夏雲道：“應當還是有機會能吃上的。”
薛琬瑤看了眼外邊，壓低了聲音道：“娘，陛下沒有打算給您一個名分嗎？”
林夏雲甚是不好意思與女兒聊這些，“瑤瑤，此話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的。”
薛琬瑤道：“娘，我已經十八歲了，若不是夫人遲遲不給我說親，少不得我如今孩子都有了，您也彆將我當做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其實那日裡在龍香寺之中，我就知曉糾纏您的趙老爺是陛下了。”
林夏雲吃驚地望向了薛琬瑤道：“那你怎不告訴我？我若是知曉他是陛下，定然不會進的宮來的？”
“您若是不進宮又怎辦呢？”薛琬瑤道，“薛紳知曉我成了楚王妾室，他定然會利用您來轄製我，他為了攀附武定侯府，一個個女兒接連送過去，也不顧女兒日後該如何辦……”
林夏雲輕歎了一口氣。
“況且那是陛下，他若是決意想要與您糾纏，您進不進宮實則都是一樣的。”
林夏雲又是歎了一口氣。
薛琬瑤聽著娘親依舊歎氣道：“娘，陛下是不是已經寵幸您了？”
林夏雲訝異於薛琬瑤的大膽，卻又羞澀道：“瑤瑤！你不該問此事的。”
“泰安宮乃是陛下的住所，您在此處陛下定然是已經寵幸了您，對吧？”
林夏雲臉上滿是紅暈道：“你一個姑娘家怎可如此大膽說這些胡話？”
薛琬瑤道：“娘，您在我跟前怎還不好意思呢？陛下既然已經臨幸了您，為何不給您一個名分呢？您進宮也有多日了，您該向陛下討要一個名分的！”
“瑤瑤！你越說越糊塗了。”林夏雲道，“我怎能要一個名分？”
“陛下要寵幸我，我實乃是不敢拒絕，不得已而為之，此事就應該偷偷摸摸的，怎能要名分大肆宣揚！”
薛琬瑤望著林夏雲道：“娘，您不會還記掛著薛紳吧？”
林夏雲搖搖頭。
薛琬瑤道：“您也不瞧瞧薛紳是如何對我與哥哥的？先是將我許配給一個將要斷氣的病秧子，我即便是落水失了名聲，他身為父親也不該趕儘殺絕。
連我都能想到還可去找救我的外男要一個名分，他卻是嫌我無用，惦記著薛家那可笑的名聲。
且不用說他幫著薛康和奪取兄長進入鳴鹿書院的名額，給兄長定下了劉莊戶這門親事，您若是還要惦記著與我斷絕關係的薛紳，那日後你我也斷絕關係罷了……”
林夏雲忙伸手握住了薛琬瑤的手腕道：“我若還惦記著他，饒是跟前的是陛下，我也寧可自儘不從陛下的，我哪裡還會惦記著薛紳，這一次次地，我若還惦記著他，我也對不起你哥哥與你。”
薛琬瑤道：“那您怎得還說不能要名分，不能大肆宣揚，您就該向陛下討要一個名分，讓薛紳日後見到您，都要對您下跪，那才叫解氣。”
林夏雲道：“我不要名分是為了你著想，好女不侍二夫，何況我也並非是守寡和離另嫁，你出生在我的肚子裡，我本就連累你當著庶出的姑娘，我若是再侍二夫，從薛紳妾室到宮中的小主，這外人會如何看你？
外人隻會覺得你有一個水性楊花的娘親，我也隻會牽連你的名聲。”
薛琬瑤搖頭道：“我才不怕牽連不牽連名聲，大不了女兒一生不嫁人就是了，您在宮中這般無名無分地跟著陛下，有朝一日沒了陛下的寵幸，您不過又隻是宮中的一個奴婢而已。”
林夏雲歎息道：“若真有那一日，娘親也會求得陛下賞我出宮，咱們去祁州好好過日子。”
“娘，我本就也是給王爺當過妾室了的，我才不會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
林夏雲道：“琬瑤，你與楚王爺……”
薛琬瑤道：“我與楚王爺此生是有緣無分了的，我是配不上做他的王妃，但我卻也不願隻做他的妾室，待兄長去祁州時，我也就跟著兄長一起去祁州，您若是能要個名分，還是要個名分為好。
萬一您哪一日有了身孕……”
林夏雲聞言輕摸著小腹道：“我都三十四五的年紀了，若是再有孩兒那可就是老蚌生珠了。”
薛琬瑤靠在林夏雲的懷中道：“我與兄長都是無能之人，即便長大了，也無法護得娘親您周全，您若是真能懷上龍子鳳孫，哪怕是個公主，亦是您將來的依靠，您這輩子苦了這麼久，晚娘當是可以享福的。”
林夏雲像是抱著小孩子一般，輕輕地拍著懷中的薛婉瑤道：“是娘親無能才是，從小我便教你們要隱忍，要擺正位置，要不爭不搶，要討得夫人少爺四小姐的歡喜，卻沒想到步步忍讓卻是如今的下場。
你兄長那時很強不願將鳴鹿書院的名額讓出，被打到半死也要拚一拚前程，是我勸他忍讓的，如今想來是娘親對不起你們，你兄長若是當年進了鳴鹿書院，依著他的能力，少不得明年春闈也可高中了……”
林夏雲眼中含淚道：“你們托生在娘親的肚子裡，娘親實在是對不起你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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