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靴底碾過蒼狼城城門前最後一塊碎石時,城門上方懸掛的青銅狼首雕像恰好反射出一道冷光,刺得他眯起了眼。那狼首的獠牙上還沾著暗紅色的汙漬,風一吹,城門口彌漫的鐵鏽味裡便混進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這味道不像普通刀劍廝殺留下的,更像是某種金屬在高溫下灼燒後,混雜著皮肉焦糊的怪異氣息。
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突擊槍。這把槍是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槍身纏著磨得發白的帆布,槍托處刻著一道極淺的狼紋,與城門上的雕像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些細膩的紋路,像是人為後期添刻的。師父隻說“到了蒼狼城,找一個戴銀狼戒指的人”,再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胸口的貫穿傷便讓他永遠閉上了眼。而那傷口的形狀,林深至今記得清清楚楚——不是箭傷,也不是刀傷,是圓形的,邊緣還帶著焦黑,像極了他曾在古籍裡見過的“火器傷”。
“新來的?”城門旁的守衛斜睨著林深,手裡的長戟在地上頓了頓,戟尖刮過青石板,發出刺耳的聲響。這守衛穿著黑色皮甲,甲胄縫隙裡露出的布料泛著油光,左胸口繡著一隻歪歪扭扭的灰狼,狼眼處用紅線縫了個十字。林深注意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皮質槍套,那槍套的形狀很特殊,不是裝刀劍的,倒像是為某種短槍設計的。
“路過,想找個地方歇腳。”林深壓了壓帽簷,把突擊槍往身後挪了挪。他知道蒼狼城的規矩——外來者必須登記身份,可他不敢暴露真實目的,師父臨終前的叮囑還在耳邊:“彆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看到的‘狼’。”
守衛冷笑一聲,伸手就要去扯林深的帽簷:“歇腳?蒼狼城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幾聲槍響,守衛的臉色瞬間變了,“媽的,又是‘黑鴉幫’的人!”
林深順著守衛的目光看去,隻見街道儘頭跑來幾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手裡握著和他腰間類似的突擊槍,正朝著城門的方向射擊。其中一個鬥篷人的鬥篷被風吹起,林深隱約看到他的手腕上戴著一枚銀戒指,戒指的形狀——正是師父說的銀狼戒指!
“抓住他們!彆讓他們跑了!”守衛嘶吼著拔出長戟,朝著鬥篷人衝去。可長戟剛舉起來,就被一枚子彈擊穿了戟杆,木屑飛濺中,守衛慘叫著倒在地上,胸口出現了一個血洞,和師父臨終前的傷口一模一樣。
林深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拔出突擊槍,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沒有開槍。他不知道這些鬥篷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襲擊城門,可那枚銀狼戒指,讓他無法下手。
就在這時,一個鬥篷人突然朝著林深的方向看來,鬥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冷光,隨後舉起突擊槍,對準了林深。林深瞳孔驟縮,猛地側身躲開,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擊中了身後的城牆,留下一個深黑色的彈孔。
“跟我們走!”鬥篷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否則,你會和那個守衛一樣死在這裡。”
林深握著突擊槍,盯著鬥篷人手腕上的銀狼戒指,猶豫了。他想起師父的話,想起那道狼紋,想起胸口的血洞,無數疑問在他腦海裡盤旋。最終,他咬了咬牙,跟著鬥篷人轉身跑進了蒼狼城深處的小巷——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想要解開師父的死因,想要知道突擊槍的秘密,隻能跟著這些神秘的鬥篷人走下去。
小巷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兩側的房屋都是用黑色的石頭砌成的,窗戶上釘著厚厚的木板,隻留下一絲縫隙,透進微弱的光線。鬥篷人走在前麵,腳步輕盈,似乎對這裡的地形了如指掌,拐了幾個彎後,停在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
“進去。”鬥篷人推開門,一股濃重的火藥味撲麵而來,林深皺了皺眉,跟著走了進去。房間裡很暗,隻有角落裡的一盞油燈亮著,昏黃的燈光下,他看到房間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突擊槍,有的槍身刻著狼紋,有的刻著鴉紋,還有的刻著蛇紋,每一把槍的槍口都泛著冷光,像是隨時會噴出致命的火焰。
“把槍拿出來。”為首的鬥篷人摘下鬥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左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頜,疤痕的形狀恰好和林深突擊槍上的狼紋重合。他的手腕上,那枚銀狼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戒指上的狼首張開嘴,獠牙尖銳,仿佛要咬碎一切。
林深沒有動,隻是握緊了突擊槍:“你是誰?為什麼要戴銀狼戒指?”
“我叫墨狼,是‘狼衛’的首領。”墨狼拿起牆上一把刻著狼紋的突擊槍,遞給林深,“你師父,是不是叫老槍?”
林深猛地抬頭,眼裡滿是震驚:“你認識我師父?”
墨狼歎了口氣,走到油燈旁,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變得複雜:“何止認識,我們曾經是最好的兄弟,也是‘狼衛’的戰友。”
林深愣住了,他從來沒聽師父提起過“狼衛”,也沒聽過“墨狼”這個名字。他看著墨狼手裡的突擊槍,又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槍,突然發現兩把槍的狼紋雖然相似,但墨狼手裡的槍,狼紋的線條更粗,更鋒利,而自己的槍,狼紋的線條更細膩,像是被人刻意打磨過。
“這把槍,是老槍親手做的。”墨狼指著林深的突擊槍,聲音低沉,“二十年前,蒼狼城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時候‘狼衛’是蒼狼城的守護者,我們用突擊槍保護城裡的人,抵禦外來的敵人。可後來,‘黑鴉幫’來了,他們帶著更先進的火器,殺了我們很多兄弟,老槍為了保護大家,帶著一部分突擊槍離開了蒼狼城,從此再也沒有消息。”
林深握著槍的手微微顫抖:“我師父……他是被‘黑鴉幫’的人殺的?”
“是,也不是。”墨狼掐滅煙頭,眼神變得冰冷,“‘黑鴉幫’的人確實殺了他,但背後還有更可怕的勢力——‘蛇堂’。他們控製了蒼狼城的城主,想要壟斷所有的火器,老槍發現了他們的陰謀,想要回來告訴我們,卻被他們盯上了。”
林深想起師父臨終前的樣子,想起那道圓形的傷口,心裡的憤怒像火焰一樣燃燒起來:“‘蛇堂’在哪裡?我要為師父報仇!”
“彆急。”墨狼按住林深的肩膀,“‘蛇堂’的勢力比你想象的要大,他們的人遍布蒼狼城的各個角落,甚至有的‘狼衛’已經被他們收買了。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他轉身走到牆壁前,按下一塊隱藏的石頭,牆壁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暗格,裡麵放著一張地圖和一把全新的突擊槍。“這把槍,是老槍當年留下的最後一把,槍身的狼紋裡藏著‘蛇堂’的秘密據點,你先熟悉一下蒼狼城的地形,再跟著我學習如何使用突擊槍——隻有掌握了真正的槍法,你才有資格為老槍報仇。”
林深接過突擊槍,槍身冰涼,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力量。他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看著墨狼臉上的疤痕,突然明白師父為什麼要讓他來找戴銀狼戒指的人——這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人,更是為了讓他繼承“狼衛”的使命,守護蒼狼城,揭開火器背後的陰謀。
“我知道了。”林深握緊突擊槍,眼神堅定,“我會學好槍法,和你們一起,把‘蛇堂’和‘黑鴉幫’趕出蒼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