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雪粒子,像無數把細碎的冰刀,狠狠刮在林深的臉上。他裹緊了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黑色鬥篷,帽簷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馬蹄踏在蒼狼城門前的青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這座邊陲孤城的脈搏之上。
蒼狼城,地處大朔王朝與北境蠻族的交界地帶,常年戰火紛飛,民風彪悍。這裡沒有中原城鎮的亭台樓閣、煙雨柔情,隻有高聳的黑色城牆、呼嘯的寒風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沙塵氣息。城門處,兩名身著玄鐵鎧甲的士兵正手持長槍,仔細盤查著進出的行人。他們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個人的臉,仿佛要將對方的心思都看穿。
林深勒住馬韁繩,停下腳步。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這座城中最危險的任務——刺殺蒼狼城守將趙烈。趙烈,北境有名的悍將,性格殘暴,手段狠辣,手上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無論是中原百姓還是北境蠻族,都對他恨之入骨。而林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人送外號“無情刃”。在他二十年的殺手生涯裡,從未有過失手的記錄,也從未對任何目標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憐憫。
“姓名,來曆,進城做什麼?”一名士兵走到林深麵前,語氣冰冷地問道,長槍的槍尖幾乎要碰到林深的胸口。
林深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那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既不畏懼,也不憤怒,就像一潭死水。“林深,行商,路過此地,想進城歇息幾日,順便做點買賣。”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沒有絲毫起伏。
士兵狐疑地看了林深一眼,目光在他腰間那把用黑布包裹著的武器上停留了片刻。“身上帶的什麼?解開看看。”
林深沒有猶豫,伸手解開了腰間的黑布。一把狹長的彎刀露了出來,刀身泛著冷冽的寒光,刀刃鋒利得仿佛能輕易劃破空氣。“防身用的。”林深淡淡地說道。
士兵盯著彎刀看了許久,又看了看林深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最終還是收起了長槍,側身讓開了道路。“進去吧,記住,在蒼狼城,規矩點。”
林深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夾馬腹,騎著馬緩緩走進了蒼狼城。
進城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卻略顯破敗的街道。街道兩旁是低矮的房屋,大多是用泥土和石頭砌成的,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臉上帶著警惕和疲憊。偶爾能看到幾個穿著鎧甲的士兵走過,他們腰間挎著武器,眼神凶狠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讓人不敢輕易與之對視。
林深騎著馬在街道上慢慢走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著刺殺趙烈的計劃。趙烈的府邸位於蒼狼城的中心位置,戒備森嚴,想要靠近絕非易事。而且趙烈本人武功高強,身邊還有不少高手護衛,想要成功刺殺他,必須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
就在林深思索之際,一陣嘈雜的爭吵聲傳入了他的耳朵。他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幾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壯漢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似乎在搶奪什麼東西。
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臉上凍得通紅,手裡緊緊攥著一個破舊的布包,眼裡含著淚水,卻倔強地不肯放手。“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東西,你們不能搶!”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堅定。
“臭丫頭,識相點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惡狠狠地說道,伸手就要去搶小女孩手裡的布包。
周圍的行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停下腳步,卻隻是遠遠地看著,沒有人敢上前阻止。在蒼狼城,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弱肉強食是這裡的生存法則,誰也不想因為多管閒事而惹禍上身。
林深本不想多管閒事,他的任務是刺殺趙烈,任何多餘的事情都可能影響到他的計劃。可是,當他看到小女孩那雙充滿無助和倔強的眼睛時,心中某個早已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他也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在街頭流浪,經常受到彆人的欺負。那時候的他,也像這個小女孩一樣,渴望著有人能伸出援手,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住手。”林深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那幾個壯漢聽到聲音,紛紛轉過頭來,看到林深後,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小子,你是誰?敢管老子的閒事?”那個身材高大的壯漢說道,眼神凶狠地盯著林深。
林深沒有回答,隻是從馬上跳了下來,緩緩走向那幾個壯漢。他的步伐很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那幾個壯漢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把東西還給她。”林深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子,你彆不識抬舉!”壯漢咬了咬牙,揮舞著拳頭就向林深衝了過來。
林深眼神一冷,身體微微一側,輕易地躲過了壯漢的拳頭。緊接著,他伸出右手,快如閃電般抓住了壯漢的手腕,輕輕一擰。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壯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腕瞬間被擰斷。
其他幾個壯漢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再也不敢上前。他們看著林深,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滾。”林深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那幾個壯漢如蒙大赦,攙扶著受傷的同伴,狼狽地逃走了。
林深走到小女孩麵前,蹲下身,看著她說道:“沒事了,他們已經走了。”
小女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林深,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謝謝叔叔。”
林深看著小女孩手裡的布包,問道:“這裡麵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小女孩緊緊抱了抱布包,說道:“是我娘的畫像,還有她留給我的一塊玉佩。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這是我唯一能想起她的東西。”
林深的心裡微微一震,他想起了自己母親的樣子,可惜,他已經記不清母親的容貌了,隻記得母親身上那淡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