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管那道陰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也隨之散去。
周圍的雜役弟子們見沒熱鬨可看,一個個也都準備縮回自己的狗窩。
周玄看著這群剛才還在津津有味看戲的家夥,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臉上還掛著那副驚魂未定的表情,聲音虛弱地喊道:“各位師兄,等一下!”
正準備離開的眾人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眼神裡帶著幾分不耐和疑惑。
“有事?”一個離得近的雜役皺眉問道。
周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指了指自己這間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的木屋,又指了指地上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肉狼藉。
有氣無力地說道:“各位師兄,你看我這傷得不輕,房子也塌了。”
“白天的時候,我幫了大家不少忙,處理了那麼多危險的廢料,大家能不能搭把手,幫我稍微清理一下?”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懇求,眼神裡滿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然而,聽到他這話,在場的十幾個雜役弟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他們麵麵相覷,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幫你清理?你沒被炸糊塗吧?”
“就是,沒看見地上那是什麼嗎?晦氣,誰沾誰倒黴!”
“白天你那是自己樂意,誰求你幫忙了?再說了,你那是幫忙嗎?你那是搶著送死!”
一個聲音尖酸地刻薄道。
“走了,這地方邪門得很,誰知道還有沒有彆的廢丹會炸。”
那群雜役弟子,連一個白眼都懶得給他,一個個避之不及,仿佛周玄和這片廢墟是什麼瘟疫源頭。
他們轉過身,頭也不回,腳下生風,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比兔子跑得都快。
轉眼間,原本還圍著些人的破屋前,就隻剩下周玄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晚風裡。
“嗬。”
周玄臉上的驚恐和無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嘲諷。
他朝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無聲地比了個中指。
“一群傻逼,白眼狼!”
他低聲罵了一句。
指望這群在絕望和麻木中掙紮的家夥能有什麼人性,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們不落井下石,都算是燒高香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清理的時候還要防著被人看見什麼。
周玄不再理會,轉身走進了廢墟。
他沒有急著收拾那些破爛的木板,而是徑直走到了爆炸的中心,蹲下身,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地上那一片已經分不清你我的血肉碎塊。
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氣,濃鬱得令人作嘔。
他伸出手指,從一堆黑色的灰燼裡,撚起一小塊還沒完全碳化的碎骨,放在眼前看了看。
“一顆中品靈石。”
周玄的眼神幽深,低聲嘟囔著。
“我這條命,居然能值一顆中品靈石?”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
一顆中品靈石,那可是一百枚下品靈石!
在靈劍閣,就算是普通的內門弟子,每個月的宗門供奉,也不過是五到十枚下品靈石,外加幾瓶不入流的丹藥。
一百枚下品靈石,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筆能讓眼珠子都變紅的巨款!
“趙龍那個蠢貨,為了殺我,居然舍得下這麼大的本錢?”
周玄的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不對。”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以趙龍那種貪婪又自作聰明的性格,他怎麼可能舍得拿出這麼多靈石。”
“這更像是一個空頭支票,一個畫出來的大餅,專門用來忽悠李三這種窮瘋了的蠢貨給他賣命的。”
“可憐的家夥,被人當槍使,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隻是個被忽悠的炮灰。”
周玄隨手扔掉了那塊碎骨,心中對趙龍的殺意,又濃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