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刮過牛棚的每一個角落。
溫婉蜷縮在角落裡,身下隻有一層薄薄的稻草,身上那件早就看不出顏色的棉襖,根本擋不住這蝕骨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身上劇烈的疼讓她意識逐漸模糊。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眼前走馬燈般閃過她可笑的一生。
她曾是滬市溫家大小姐,嬌縱任性,人人厭棄。
她掏心掏肺愛著的未婚夫顧廷,卻早就和她那位看似溫婉柔順的堂妹溫情滾到了一張床上。
她敬重信任的奶奶,用‘捧殺’將她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設計害死她父親和爺爺,掏空了溫家的財產,最後把‘資本家後代’的帽子扣在她頭上,將她徹底打入深淵。
她被設計嫁給了一個五毒俱全的人渣,受儘折磨,像垃圾一樣被丟棄在這裡等死。
真是蠢啊……
若有來世,若能有來世!
強烈的恨意在她心頭瘋狂燃燒。
“吱呀......”
牛棚的門被推開。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
溫婉用儘最後的力氣抬眼,看清那張冷峻深刻的臉。
陸祁川……
那個渣夫的小叔,一個氣場強大到讓她不敢直視的男人。
他怎麼會來這裡?
看她淒慘狼狽的模樣,看溫家最後的笑話麼?
男人邁著沉穩的步子走近,緩緩蹲下身。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是她完全讀不懂的情緒,沉痛、壓抑、甚至還有一絲憐惜?
他怎麼會這樣看她?
他們之間的交集很少,她在他眼裡,不過是個聲名狼藉的作精。
溫婉看見他脫下了身上那件厚實的軍大衣,帶著體溫,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她幾乎凍僵的身上。
暖意瞬間包裹了她。
為什麼……
她的意識不可控製地沉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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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被一片白光籠罩,眼皮沉得掀不開。
“這裡,是天堂麼?”她虛弱地喃喃自語,喉嚨乾澀。
“婉婉,奶奶的乖孫,該起床了喲,再睡下去,可要誤了吉時了。”
一道熟悉到刻骨的聲音傳來。
溫婉猛地睜開眼,看向聲音來源,緊閉的房門。
目光掃過四周。
精致繁複的蕾絲帳幔,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法蘭西香水的味道。
她驚愕地坐起身,環顧整個房間。
柔軟的西式大床、雕花梳妝台、衣架上掛著華麗的洋裙……
這裡,分明是她未出嫁前,在溫家彆墅的閨房!
她光著腳,腳步踉蹌地衝到書桌前,一把抓過上麵精美的台曆。
指尖傳來刺痛。
她顧不上被日曆劃破的傷口,死死盯著那個被紅筆圈出來的日子。